江明湛这方只剩残兵败将,场面滑稽。他这个人胜负欲淡泊,本就不计较输赢,前后都是一样的从容风度。
“这是您教得好。”
“我这样的情况,能教你多少?”
罗庚的状况时好时坏,大多时间都是浑噩的,来者是谁都分辨不清,他自己能感受得到。
“成果您刚才不是验收过了。”
罗庚胸腔里发出一声沉闷的笑,深陷的双眼里尚存几缕余晖似的光。
“小媛已经不在了吧,这么久没来见我。”
江明湛还是那幅平和静气的模样,将棋子一颗颗收归回盒中,说:“下去逛逛?”
罗庚已两鬓苍苍,形容枯槁,他平日只愿意守在房间里,或是默默看书,或是跟来探望的人下棋,比同岁的人看上去还要老朽几分。罗庚以往下棋时总带点疲态,昏昏欲睡地唠叨,今天格外地jīng神矍铄,就算是在质问江明湛,语气也是和蔼的。
“不去。”罗庚把这盒棋推到江明湛面前,“这棋没什么稀奇的,但我现在只有这副棋了,你若不嫌弃,就拿走吧。”
“放这儿吧,改明儿我又过来陪你。”
时至huáng昏,罗庚望着外面的沉沉暮霭,“你走吧,今后都不必再来。”
罗庚回回都会轰江明湛走,过几天又会忘掉,打电话催他来陪自己。江明湛习以为常,jiāo代护工多加注意,随后匆匆离开。
今天谈得上是罗庚唯一一次清醒着与江明湛对话,他在大多时候都将江明湛认成别人,或许人在离开的时候总会有征兆,那天下午的晚霞异常瑰丽,当天下午罗庚跟几个门生逐个通了电话,夜里养老社区里就传出了他去世的消息。
罗庚的死讯不算轰动,第二天他的生平介绍只占据报纸一块小小的版面。罗庚的门生为他操持后事,江明湛出席了他的葬礼,随后又离开北京一段时间。
一晃眼年关将至,苏昀完成期末的结课论文,提前回了家。吕晴跟男友已经到互相见过父母的地步,今年要在男友家过年,于是一直留在北京。吕晴的生日在廿九这天,想着头一回在北京过生日,极力邀请苏昀回去陪她,苏昀一开始没答应,她自作主张定好酒店和往返机票,bī着苏昀回来。
苏昀最后答应吕晴回去陪她,只是航班延误到晚上,夜里她才赶去吕晴定下的会所包厢。苏昀在包厢里果不其然看到了梁慎之,吕晴这样盛情邀请,背后自然少不了梁慎之的身影。
苏昀一到,包厢里立马更闹嚷,她来之前大家已经喝下不少,大家都在兴头上,难道在这种场合见到苏昀,一个个地端着酒杯来劝酒。梁慎之坐到苏昀旁边,苏昀还没表态,他主动插话进来替她挡酒,有人愿意出头,大家纷纷起哄把矛头引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