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云容只觉得痴了。
被假象眩晕了的,究竟是色yu,还是一霎抑制不住的心动?
“我身边从未有人待过这样久。”季处枝却不睬他,眉梢眼角透着疏离,像一截浸在冷水中凉凉的海棠花枝,指尖擎着那颗莹白玲珑的珠子,在指腹间捻来捻去地把玩,“你非但是待的最久的,还是知道的最多的。”
那些过往,那些不堪,那些他的种种谋略规划,犹如花中开花,一点点展露在世人面前。
[你要杀我吗?]
桌上有把枪,里面填了子弹,其中的一颗今日晚上才用过,两人都知道。此刻就躺在桌子的正中央,却没人动一动它。
杀他本是件很容易的事。
但从此以后,就少了个听他唱戏的人。不管唱得怎样,又或是风霜雨雪,段云容都会在戏未落幕时赶到,认认真真地听完一场,即使他不懂这些。
季处枝忽然笑了:“你今天为什么要来?”
他确实不该来。至少不该在这个时候来。蜿蜒的鲜血像条丑陋的小河,流进暗色结块的土地里,流进后院的那棵长势良好的洋梧桐下——一切罪恶滋生的地方。
[我怕你有危险。你信不信?]
冰凉的感觉从皮肤处一凛,旋即蔓延到四肢百骸,惊得身体都苏了。然而并不是那管被搁置在一旁的枪支,季处枝覆身过来,已挨得很近。
他像在观察个新奇有趣的物件,纤长的眼尾掀起点儿弧度,纵容着眼底一顷波澜在暗处翻涌。凑近在耳边,温热的气渡出来,像出了口气落到心尖,痒痒的。
段忱本来不应该动的。
然而耳畔的热气,以及对方的睫毛几乎触到面庞的感觉太过真实,让他的心突突地跳起来。
他下意识偏过头去,正堪堪碰到一点微凉温软的触感,点在脸颊上。
十指垂拢如洗净削好的葱白,何其皎皎,秦淮微用了点力,扯了住他衣襟最上方的扣子。
还好,没拉开。
他心跳得也异常快,只觉得凭借这个姿势,段忱很快就能将自己抱起来,坐在膝上,然后兜头兜脑地吻下来。
太近了。近到自己的每一点儿变化,都能完完整整落入段忱眼中去。近在咫尺的撩拨,若即若离、若有若无,不知道他能不能忍耐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