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痛绵延不绝,仿佛cháo水般一làng又一làng涌来。恍惚间她听见有人在耳边高声呼喊着什么, 但她已经听不清楚了。
“公主没力气了。”稳婆从chuáng边抬起头来,满头满脸都是淋漓的冷汗——这位金枝玉叶今天要是死在了产chuáng上, 她全家都要跟着陪葬。
云秋的手都在颤抖:“都两个时辰了,为什么孩子还没出来?你们想想办法,想想办法!”
“催产药……”帘外的太医突然低声说了句,“公主再生不出来, 就只能灌催产药了——只是这药极易损伤身体,云秋姑娘, 你看这……”
“要不,请驸马拿个主意?”云容病急乱投医。
云秋立刻道:“不成!”
她的声音因为过分紧张,而显得有些尖锐。
云秋知道公主对驸马并非全然信任,这种时候请驸马拿主意,就相当于将公主的性命jiāo到了驸马手上。
这个险她不敢冒。
突然,产chuáng上的景曦睁开了眼,虚虚望着空中,似乎在喃喃什么。云秋连忙靠过去听,原本以为公主要吩咐什么话,凑到景曦身前才听清,她在念两个字。
——“母后。”
“昭昭。”景曦听见有人在她耳边低声地唤,“昭昭,醒醒。”
她痛的厉害,偏偏又极度困倦,根本不想睁眼。可是那声音太过熟悉,自从十二岁以后,不知多少个梦里,她听见过这个声音。
那是母后的声音。
“母后。”景曦用力睁开眼,宣皇后熟悉的面容撞入眼中。她穿着正红的宫裙,裙摆蜿蜒及地,裙幅上以金丝银线勾出一只展翅欲飞的凤凰来。
宣皇后的面容不是临死前的消瘦苍白,她面颊饱满,杏眼明亮,垂首望向景曦时,鬓边纯金的步摇轻轻颤动,美丽高傲,令人难以bī视。
“母后。”
景曦望着宣皇后熟悉的面容,突然鼻尖一酸,几乎要哭出声来。
“哭什么?”宣皇后伸出手轻轻抚摸着景曦的面颊,神情温和,“都要做母亲了,还像小孩子一样吗?”
景曦哽咽起来。在宣皇后面前,无论她多大,都像是回到了依偎在宣皇后裙边的幼年时代。
“我好疼啊,母后。”景曦哭出声来,“我好想你,你是来带我走的吗?”
“又说傻话了。”宣皇后拍拍景曦的脸,“你辛辛苦苦重来一次,怎么能中道放弃?”
“为什么我在地府没有见到你!”景曦失声痛哭起来,“母后,你去哪里了啊!是因为我让你失望了,所以二十年你都不愿意见我一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