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便被一股qiáng力拉了过去,油纸伞在地上打了几个转终于停住,她从台阶跌落,直撞进他怀里,踉跄之中裙底那双藕色绣鞋被溅了污水,实实踩在那玄色云纹靴上。
熟悉的松木香扑了满鼻,她浑身湿透,被男子紧紧拥着,更是冷得浑身僵硬。
怎么挣都挣不脱。
他身量极高,此刻折着身子抱她,全然不顾发泄般在他鞋面上乱跺的小脚,只是叹了口气,温热的呼吸喷洒,他几近病态地用下巴轻轻蹭着她脖颈,口中喃喃道:“阿瑾便只爱我,不好么?你让我做什么都行,我只要你爱我,只爱我。”
“让你做什么都行?”她好笑道,“我若是要你日日匍匐在我脚下,跪着伺候呢?”
脖颈间的痒意骤然消失,男子漆黑的眸子深不见底,松开了环在她腰间的大掌。就在她以为他会愤然离去再不会纠缠之时,他往后退了一个台阶,而后膝盖缓缓下弯,带着股不顾一切的决绝。
那女子瞳孔紧缩,在他膝盖着地之前狠狠将人推了下去。
他没设防,被推得直直后仰,越过最后一级石阶摔在了地上。
对上那张愤怒而轻蔑的脸,他眼尾都有些泛红。
只见女子莲步轻移,俯下身来扣住他棱角分明的下颚,轻嗤道:“执掌禁军令的怀安王,平定辽东的镇国大将军,还真是……”
她故意顿了顿,舌尖抵在尖尖的虎牙上,轻轻在他耳边吐出两个字:“下贱。”
……
沈长空骤然惊醒,冷汗顺着额角流下。
梦中那人,即便是不露脸沈长空也知道是谁。
可他已经许久未曾梦到过她,或是离长安愈发近了起来,才又做了这乱七八糟的梦。
坐在榻上缓了片刻,沈长空眼神才逐渐清明起来。可那两个字总盘桓在他脑中,叫人心口憋着股郁气,难以消散。
他一时竟分辨不清她一脚踢开他的情景,到底是这梦里还是现实中的更加难堪。
掀开寝被行至窗边,一阵凉风chuī来,将被遗漏的那句“平定辽东的镇国大将军”尽数灌了进来。
平定辽东是真,可这镇国大将军,他还没有这封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