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旗初建,正是需用人的时候。若能不战而屈人之兵,让已经走投无路的陆甫暂时先咽下这点委屈,也不是什么大事。而招远侯之子李敬宣眼下实际控制着临州城,与赵国公同气连枝,若能拉拢这二人,义军声势将更为浩大,所向披靡。
“让夫人受委屈了。”李承尘亲自上前给阿梨松了绑,“在下素来瞧不上掳掠妇孺之辈,先前碍于陆无羡的面子,不好插手其中。多有得罪,却并非梁王的本意。还望夫人海涵。”
阿梨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事出反常必有妖,因而只紧抿着嘴,并不回应。
但她回应与否,并不是问题。
传令官很快向对面的神策军喊话,声称李夫人正在主帅帐中,邀请李大人一叙。消息传至,军中上下一片死寂。李贽有多看重阿梨,将士们心中有数。可国公爷亲自领着jīng兵混入敌营,这时候传来这样的消息,那便是营救计划失败了。
事实上,这也是所有人事先料定的结果。旁人只以为捉的是新郡守的夫人,可军中谁人不知新郡守才是真正的赵国公?有这张王牌在手,这仗还如何打呢?
而阿梨落到敌军手中,天晓得会遭遇什么样的污糟事。
……
在阿梨被押送至大帐中时,李贽正在暗处佯作巡逻。她身上仍穿着回门那日穿的衣裳,虽形容有些láng狈,他还是远远地一眼便认出了她。可主帐外守备森严,铁桶一般,阿梨在对方手中,他没有丝毫胜算。
“爷,今日人怕是救不出去了。不如改日再战?”
一行人悄默声地沿着来路返回,行至梁军营地边缘,李贽忽而将身上梁军的战甲一掀:“你们先回上岸处等。若一个时辰之后我没有赶到,就自行先渡河回去。”
可一名副将猛地拽住他胳膊:“此时并非意气用事之际。梁王长子长于谋略,手下兵jīng粮足,爷万莫轻敌。”
“您万金之躯,岂能自投罗网?您与梁王的儿子有什么话好叙?他若以韦氏为胁,要您造反呢?!”
“若她不幸罹难,不过一个寻常女子,将来您总能再遇着可心的人。可若您因此有个闪失,或是被迫卷入梁王这场乱局之中,令京中的家人如何自处?还请大人为门户计,莫要因一个女子,因小失大……”
梁王虽来势汹汹,但神策军乃天子之师,无人不认为他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若李贽为一个女子卷入其中,只怕天子震怒,拿他京中的家人下手。
权衡利弊,明智的都该放弃了阿梨那样一个小户出身的女子才是。毕竟在外人看来,她原本就远远配不上做李贽的夫人。更何况她陷身敌营,只怕早失了清白。那样的女子,要来又有何用呢?更遑论为她两肋插刀,出生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