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面有讶色,却见阿梨面色平淡道:“总不至于比一缸酱还重。”
夏末的风拂动她鬓角柔软的绒发,眼前的女子瞧上去仍是那张匀亭jīng致又带点利落飒飒的模样,可那平淡却拒人千里的态度,却令李贽兀地觉得她离得自己愈来愈远。
他隐约猜到阿梨是介怀这榷盐令害得她家破人亡的,他想出言宽慰她两句,李宴却带着陆甫等人旋即走到二人身侧。
瞧见阿梨竟然拉开一柄重弓,他眉角亦是一挑,添了两分兴致,行至阿梨身后,抱臂看着她学箭。
“胳膊收一收,肩膀压下一点,背……”李贽轻声指点着她,略微纠正一番她的姿势,话音落处,只听“嗡”地一声,弓弦响处,阿梨手中的箭羽疾she而出。
稍微失了点准头,但初次she箭,能中七环,成绩相当不俗。
赵国公啪啪拍了两下手掌,赞赏道:“我在长安,常听临州出悍匪、出猛将。韦娘子一介妇孺,竟能有此臂力,想必临州男儿更胜一筹。此次剿匪……必定凶险更胜往昔。”
阿梨表现不俗,陆甫也觉与有荣焉。
他今日虽主动提及了榷盐令和韦长生,可那早已是在记忆角落尘封多年的人。而阿梨在采选中,父母那一栏并未填写姓名,只写了“亡故”二字。
采选之后,诸事烦杂,阿梨被卖至宋家,他去赴宴,出手救了她。陆甫自以为这是再造之恩,而阿梨秉性纯善,逆来顺受,叫他从未生出警惕之心。也未想起来去核验她的身份,更未想过阿梨有朝一日竟会生出反骨,养出这么一个心腹大患在身边。
“赵国公此言差矣。下官在临州多年,此地风俗却是大异于中原。临州女子多莽撞凶悍,田间地头浑当男儿使,家里家外也多女子当家,丝毫不逊男儿。”陆甫笑着捻须,与赵国公介绍临州乖于常理之处。
他说话的语气有几分引人入胜,见赵国公听得有趣,这些日子以来绷在心头的一根弦终于松动许多。
陆大人与赵国公相谈甚欢,俞別驾自然也不甘做陪衬的壁花,哈哈大笑道:“正如陆大人所言,下官家中便是夫人当家,我时常惧内。一众儿女,也是长女荟萃家中灵秀之气,倒衬得几个小子拙劣不堪。”
听闻他惧内,随行的几位将士俱都觉得好笑,连赵国公面上都难得展露笑颜。一时气氛融洽和乐,陆甫便对陆芙蕖使了个眼色。
“听闻赵国公有百步穿杨的神技,择日不如撞日,不如您也为几个后辈示范一下,教教他们的she技?”俞別驾不失时机,趁机提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