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在韦氏眼中都是顶好的亲事,朱棠攀不上高枝,嫁给这样的耕读之家,往后夫君出息了,总比做商贾日日操劳,风里来雨里去qiáng上百倍。
铺子里的生意一日千里,韦氏连日来却连个笑模样也没有。每日里指猫骂狗,将朱棠骂个狗血淋头,心中实则恨极了阿梨。
这日宋教谕来取教琵琶的束脩,韦氏便不情不愿,拉长了脸,叫了身边的老妈子去喊了阿梨出来:“宋教谕本是我请来教棠姐儿的,他却只顾着教你,倒将棠姐儿教得一塌糊涂的。这束脩原该你来出。”
宋教谕教过她,要出些束脩也无可厚非。但韦氏的意思,却分明是要阿梨承担全部,这就是不要脸皮欺负人。
阿梨面皮薄,见宋教谕脸色有些不好看,忙将怀中剩下的银子全部取了出来。韦兴的银子她自然不敢动,郡守府的赏银拿到手后,她还了庆嫂买琵琶的银子,又买了两样好礼准备去郡守府拜会陆大人,而今只剩下了八两多。
可韦氏请宋教谕前后教了半个月,原该付十五两。这银子本该先付的,但韦氏先前借口铺子里急需银子周转,实则肉痛这么多银子流水般花出去打了水漂。后来阿梨又跟着学了几天,她更恨恨的,早有想敲阿梨一笔的心思。
——她自然料不到阿梨竟然能有什么出息,但阿梨长得好,卖给富户做妾能得一笔好彩礼。
可阿梨现下要给陆郡守做弟子了,她自然不敢再做那样叫人戳脊梁骨的事。
响鼓不用重捶,她没费什么力气便叫阿梨乖乖把银子掏出来,心中自然得意。可宋教谕却冷着脸,并未接阿梨的钱,转身就拂袖而去。
晚上,朱裕回家来,面上闷闷不乐。韦氏细问,朱裕竟发了好大一通脾气,指责她言而无信,叫他在学中丢了脸面,学中的先生待他冷若冰霜,而同窗也讥嘲他母亲一身商贾jian狡习气。
韦氏不由慌了神。因朱棠在采选中败北,她心中不痛快,为那十五两银子怄得肝肠寸断,一心要bī着阿梨拿钱出来,哪想却因此得罪了宋教谕。县试在即,若裕哥儿受此牵累,倒误了前程。
可当初她的脸子好摆,如今再去求人却不容易。宋宪见都不肯见她,备下的礼也没送出去。
朱茂森得知此事,少不得埋怨,两口子大吵一架。韦氏想起当日他与阿梨在酒窖中闹出的那事,新仇旧恨,此时提起来,口不择言,倒被朱茂森恼羞成怒,扇了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