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手沾满亲兄弟鲜血的谢祯,还是从前那个天真可爱的弟弟吗?
可是无论如何,谢祯终究是太子,而他纪裴,从出生在纪家的那一刻起,就意味着和皇后以及太子拴在了一条绳上。
纪裴虽然痛心,但也无权置喙,他只能失望道:“殿下有殿下的打算,是长陵僭越了。”
谢祯看着窗外的雨,缓缓道:“父皇中午醒了一次,说了一句话:逆子,不可放过。之后又晕过去了,现在大哥已经被关进了大理寺的大牢中,瑾贵妃被褫夺封号,禁足宫里,豫王府很快也会被封锁起来,表哥,我们不动一兵一卒,大获全胜。”
“恭喜殿下。”纪裴淡淡道。
“一直以来若不是有表哥做我坚实的后盾,我也不会这么成功,表哥,你年纪也不小了,该为纪家的香火着想,总不能一直拘着竹清,竹清天真烂漫,不适合在侯府生活了。”
谢祯的语气很轻,甚至还带着往日的亲近感,就像是劝导表哥早日成婚的普通人家孩子,纪裴却听得心头一震,寒意自后背生起,很快遍布全身,谢祯的话说到这份上,已经再明显不过了,纪裴躬身行了个礼,道:“谢殿下关心,若殿下没有别的事,长陵先告辞了。”
谢祯没有留客,最后这番话才是他今日见纪裴的真正目的,纪裴径直走进雨中,葫芦撑着伞小跑着跟上,雨水淋在纪裴浓密的睫毛上,将他的前路变得模糊一片,纪裴看不清雨中的道路,亦看不清纪府之后的路。
回去的马车上,纪裴凝神想了很久,这一次谢祯的话,和前几次的试探都不一样,他是下定决心的,纪裴将最坏的打算想了一遍,最后重重闭上了眼睛。
回到家的时候,薛矜第一时间来迎接他,见他无恙,遂松了口气,纪裴隐藏起心中繁杂的愁绪,对薛矜笑道:“我是阿祯的表哥,他还能把我怎么样吗,别紧张。”
“特殊时期,怎能不紧张。”薛矜说着拉着纪裴的手走进去,边走还边吩咐画梅拿gān净衣裳来给纪裴换。
纪裴看着薛矜的侧脸,还如初见是那样可爱,一双杏眼永远灵动,黑宝石般在纪裴心里留下深刻的光芒。
谢祯说的话,纪裴去找纪献谈了,谈话中言及纪府目前的形势,无非三条路,一是自动卸去兵权,二是等着谢祯发难,第三条路,就是拥兵谋反。
最后一条路是断不能走的,纪献首先就否定了,他说纪家世代忠良,怎可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况且纪夫人和皇后娘娘是亲姐妹,再怎么样,也不能剑指皇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