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戎道了谢,接过筷子,没急着去叨菜,而是转过头示意她继续讲下去:“罗然后来几天还有什么奇怪的举动吗?”
“他接下来几天很少出房门。”蒲相宜开了口:“警方询问过他们家的保姆,说是罗然自从那天晚上之后,就几乎没有下过楼,一直躲在屋子里画画,连吃饭都是让人端上去放在屋门口。”
“那他的父母没有觉得不对劲儿吗?”陈培风嘴里咬着一大块炖得软烂的蹄花,疑惑问道。
“有。”蒲相宜回答道:“刚开始一两天罗方海还没觉得有什么,因为罗然自幼就喜欢画画,经常一个人熬夜创作,一天不出门是很正常的,后来罗然他妈妈担心儿子身体,进了他房间之后,才发现事情好像有些严重了。”
罗方海的妻子叫许燕宁,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女人,自小家境优越,顺风顺水的长大,二十出头便嫁给了罗方海,后来便一直在家里当个养尊处优的阔太太。罗然是她的独生子,和所有母亲一样,他从小到大的任何事都是由许燕宁一手操办,甚至称得上是溺爱。
第三天清晨,许燕宁终于按耐不住自己的担心,端着一托盘的早饭亲自上了楼,轻轻敲响罗然的房门。
“儿子,妈给你送饭了,别画画了,快出来吃个饭吧。”
屋里静了半晌,才缓缓传出一个男声,像是许久没有喝水一样,沙哑着,撕裂着,隔着房门遥遥传出来,似铁钩划过木板,刺激着人的耳膜。
“请进。”
许燕宁蹙起了眉,伸手推开房门,屋里很黑,只在窗前隐隐开了一盏微弱的小灯,照在罗然微微驼起的背影上。她的视线不自觉往下落去,地上散落着一张又一张画纸,突兀又qiáng烈地撞进她眼里。
那些画几乎都大同小异,素描勾勒的肖像画,黑白色,一张脸占据了整个画纸,画上人短发,单眼皮,眼睛死死盯着前方,唇角微微上扬,明明是一副笑脸,看的久了却透出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感觉。
最奇怪的是,人像的四周还被jīng心画上了边框,一张张被随意扔在地面,像极了裱好的黑白遗像。
而这画上的人,赫然是面前一言不发的罗然。
许燕宁心里怪异的感觉越来越大,她端着早餐的手不自觉颤抖了一下,差点儿将手里的东西摔在地上,稳了稳心神后,往前走了几步,又喊了一声:“儿子,来吃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