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摇头。
“孩子不是他的。他却对你爱意浓浓,喝两盏茶的功夫,他看你不下二十次。你知道有词语叫‘爱而不得’,‘因爱生怖’吗?”我母亲极少对我长篇大论,今天反常。
“母亲,他是女儿在东部神洲的玩伴,这百年间他只是与我一起逐闹的小松鼠。哪来的爱?小伙伴,明白吗?就如左边狐狸洞的阿五,从小与我玩泥巴逐鸡。”我宽慰母亲,年纪大的人总喜欢放大事情。
“小松鼠?你没看见他通身闪着光辉吗?明明是个上仙。”
“今年才冲破封印,归元仙身。”我如实回答。
“仙妖两族,水火相冲,素来嫌隙深。为了避嫌,少来往,以免落入口实。”我母亲说到最后只剩皱眉无奈,又说:“孩子的父亲不会寻上门来吧?”
“不会的,要来早来了!我与他一刀两断了。”我嗤之以鼻,甚至不愿回想起这个人叫啥。
“这样就好!”母亲被婢女拥扶下回屋去了。
欢欢把灯笼枣加百合冰糖炖成水端了上来。真是用心的毕罗!
仿佛一夜间,地上的草从枯黄到枯萎,树上的叶一片不剩,光禿禿的,书写着萧索二字。深秋了,我紧了紧袖口,天气有些凉意。还好,山还是绿的,是深绿,近手黑的绿。水也是绿的,潺潺流动,风从水中刮来的气息是冷的。季节的更替谁能忙得住?
肚中的娃娃翻个身,还踢了一脚,看着肚皮不时鼓出个包,真是有趣得很。我轻轻摸着他,他仿佛知道有感知,我手的位置放哪儿他就鼓哪儿。
“你真聪明,随了你外祖母。等你大点,叫她老人家教你习文习武,可不能像你娘这样犯浑。”近来,我常常同他讲话。就这几天,他要出来了。
我在洞口遛达一圈后,有些饿。欢欢的红豆馅栗子饼做得极好,特别是红豆馅微甜不腻。这会儿,应该快做好了,我往洞口走。
突然一阵雾气包围过来,气息有些熟悉。下意识的,我立马使出狐族必杀诀,按理说,这百年我习心修炼,功法都快赶上我娘了,怎么还招架不住?
这应该是梦,我牵着个小女孩,梳两个犄角,眼睛圆圆,睫毛长长,走在云端上。小孩突然往前面的人影扑去,脆脆的喊了声:“爹!”
我心一惊,立刻上前去拉孩子。哪有孩子,前面是茫茫云海,我紧张地扑腾,却从云端急剧坠下。
吓得不轻的我,用脚踢踢床板,原来还真是梦。我搓着腥松的睡眼喊:“欢欢,栗子板坐好了没有?是不是又赖在厨房里吃饱了才给我?”
欢欢嘴馋赖在厨房被我逮了好几次,说是逮,其实不过是打趣打趣她。看她面红耳赤,支支吾吾的样子挺逗人的。
“小姐,栗子饼好了!”欢欢的声音怎么透着战战兢兢?
我抬眼望她,猛地一下气不顺,引来一阵巨咳,差点没把孩子咳出来。
瘦弱的欢欢端着一碟栗子饼,旁边则立着我发过誓,今生永远不要见的人。
此处也不是别处,是千壑峰上的茅屋。
他接过欢欢手上的瓷碟,一副讨好卖乖的表情走向我。我别过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