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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兰文学 > 柏桦唐诗三百首 > 142 无赖春色

142 无赖春色

绝句漫兴九首(其一) 杜甫眼见客愁愁不醒,无赖春色到江亭。

即遣花开深造次,便教莺语太丁宁。

关于杜甫的《漫兴九首》,金圣叹先生有段话可供我们了其大致:九首自初春、仲春、残春、又初夏,一路写流光迅速,人命不停,正在愁恼。

第九首忽然横插一论,假使或初春

,或仲春,不待春残入夏,中道忽然断绝,又当如之何?真乃愁又愁不及,恼又恼不及唯有瞪目噤口,更自动转不得,而“漫兴”遂以九首终也。不然,便如世间俗笔,自夏而秋而冬,十二月月月吟遍,岂不口臭。(《金圣叹选批杜诗》)其实,不光这九首的编排毫无口臭嫌疑,就是这

内中篇章写来亦不落窠臼,自成奇妙。比如这第一首。我们知道,诗人写春天多是探春、惜春、伤春、怀春之情,杜甫一般也不例外。但此首诗,他却反其道而行之,满纸只写春天的无赖与恼人。可见他心绪之烦,客愁之深。

谁“眼见客愁愁不醒”,当然是春之眼。但春之眼全然不顾

诗人的“客愁”,偏偏要撞进诗人的睡眼,毫无半点礼貌可言,真是“无赖春色”也。春天不请自到,遣花朵盛开,叫莺鸟乱唱。一片炫目之景聒耳之声,实在恼人得很。这便是太过造次,太过叮咛,可厌可恶也。杜甫如此写春,只是以当时心境而出。

正如前人所说:“人当适意时,

春光亦若有情;人当失意时,春色亦成无赖。”春天本是“无情物”,自有其兴衰,而“看他将春便当作一人相似,滑稽极矣”(金圣叹语)。写到此处,还想到T.S. 艾略特的长诗《荒原》劈头一句:“四月是最残忍的一个月。”看来春天不仅有无赖,还有残忍,都是以人之心情而定。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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