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嵩山作 王维清川带长薄，车马去闲闲。流水如有意，暮禽相与还。

荒城临古渡，落日满秋山。迢递嵩高下，归来且闭关。

此诗明白如话，读来落落自然，勿须再作蛇足式的散文化解释。沈德潜说：“写人情物性，每在有意无意间。”方回亦言：“不求工而未尝不工。”都可谓是一语中的

，颇能符合此诗恬淡清新之特点。宇文所安说：回归是王维及同时代人诗歌中最引人注目的主题之一，所回归的是基本的和自然的事物。盛唐诗人以各式各样的“回归”显示了他们正在离开的地方：充满危险、失意、屈辱的京城社会的虚伪世界，以及京城的诗歌。可是，他们的“回归”目标以及

对“自然”的定义，却往往大相径庭。

在王维诗中，回归的目标通常是一种寂静无为的形态：他选择的是将自己与现实世界分隔，而不是以放任行为显示对世俗礼法的蔑弃。王维的自由观念是“从……自由”，而不是“对……自由”。（《盛唐诗》）在这一点上，王维和陶渊明是一致的。但是

同样写归去，王诗与陶诗却还是有着大分别。陶潜作《归去来兮》是“情在骏奔”，犹如乘着欢乐的翅膀飞去；王维却是“车马去闲闲”，沉郁而恬淡地款款归去。前者激烈高扬，用一字来形容就是快；后者平缓舒朗，用一个字来形容就是慢。这其中有各人的个性及意趣，不可随意来分一个高下

。二人均属第一流的世外高人。如此说，是想破一下中国人一贯的迷信，因为中国人动不动就一定要分一个胜负，一定要决出一个顶尖高手来，总之喜排座次，如《水浒传》中就排了一百零八个座次。试想，谁人能排王、陶二人的座次呢？花有千样红，而人各有所爱，重要的是花，而不是草就行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