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成云作为奔走数年,德高望重的古琴大家,不参与首演,着实令许多人费解。
然而,钟应十分理解。
他和厉劲秋约好了下次谱曲,回到樊林,问候了絮姐,就径直往琴馆里去。
上周,载宁静子终于信守承诺,将整理好的手稿资料、林望归的录像,全都送了过来。
从那天起,师父就闭门谢客,整天待在琴馆,看看录像,弹弹琴。
钟应走进去时,屏幕里年轻的林望归,正在蹩脚的弹奏一曲《渔樵问答》。
爷爷的琴技确实不好。
而且这一盘录像之中,他更加年轻,恐怕也就二十多岁、三十来岁的样子,连基本的剔弦、泼剌都非常生疏。
可是樊成云一点儿不觉得这样的琴声刺耳。
他身前摆放着厚重绵长的短清,与录像中杂音咔咔的僵硬琴声融为一体,似乎跨越了时光,在和林望归合奏一场渔夫与樵夫的对话。
钟应静静走过,不去打扰师父的雅兴。
他走到了后面的桌上,摊开的研究手稿有着陌生笔迹的批注,应当是宁明志留下的痕迹。
《猗兰操》的诗词旁,写着——
“寻兰不见,yīn阳相隔,谓之huáng泉。”
《战城南》的语句里,斜着飞出一句——
“死士复生,视为天降之兵,带鸦出行。”
他视线轻轻扫过,心中愤恨,皱起了眉峰。
载宁学派四大古曲,有两首都能在遗音雅社汉乐府手稿之中,窥见宁明志挪用、演变的痕迹。
钟应查过载宁学派对古曲的批注。
什么《huáng泉》源自《古事记》huáng泉之国,神女丧子悲痛,亲赴huáng泉之地,为死士哀歌。
什么《天降》源自《古事记》迩迩艺命之神,率兵而来,复生死士,携带乌鸦四处征战,终在日出之国辉光中,建起神殿。
他眼神讥诮的去看,不一会儿,录像停了,樊成云的琴声也停了。
沉浸于畅快合奏中的古琴大师,见徒弟如此专注,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