纷雪
我回到第一楼里想了一夜,曾听说过一夜白首,总觉得一个人一夜白首好容易,可是现在却觉得,如果可以,一夜白首的事——一辈子都不要有。
我的头发长了,已经有四五十年的时间没修理过了吧,太忙了,没有时间好好打扮自己。我把平日里随意卷起的头发松散下来,长发从软榻上披到了地上,这是一种很自由的感觉,很自由,也很迷茫的感觉。
我怎么可能一夜白首?发尾的青失了刻意的控制,已经开始往上蔓延,几乎侵占了一半的长度——那也是我杀人的长度。
难看得要死。
修炼暗杀术的人修为越高,青发就越多。所以,我杀的人越多,头发就越显青色,看啊,多难看得青色,怎么可能和那么纯洁的白色扯上关系呢?
王给了我三个选择,其实,我一夜什么都没想。
没有什么可以伴我永远。
第二天。
“悦容小姐,我是来请辞的。”
面前的人神色不变,依然笑得温文儒雅,风云不惊。
“你说什么?”我失声问他。
他谦恭地答道:“我是来请辞的,长兄有……”
“什么都别说!”我烦躁地打断他,他哑声看着
我,眼里透着太多太多的期望。我突然觉得泪涌到了嗓子里,他知道——天涯他什么都知道!就算他知道的不多,可他就是不说,什么都不说。他就这样,默默地在我身边站了十年,违背了他自幼受教的正道之行。
“是司教召你回去?”我含泪问他,有没有眼泪我不知道,我现在只感觉到眼睛里是湿润的,只是一味地强忍着自己来看着他,仿佛这一刻,就是永别。
他垂头,不敢看我:“不是,是我自己的想法。”
这时候,是眼泪自己掉下来了,不是我控制不住。他果然知道,什么都知道!
天涯是什么时候走的,我不知道,他什么都没说,我软倒在贵妃椅上,掩面哭泣,他就是在我不停泪落之时,失了存在的痕迹。
天涯
从第一楼出来,阳光明媚,用手去挡那透明的光度,恍若重见天日。
我颓废地回到家里,天空那闲人果然听哥的劝,安分地待在家里没去宫里。
“今天怎么回来那么早?”
我拉开椅子坐下:“我辞职了。”
天空一口水喷了出来,然后幸灾乐祸地手舞足蹈道:“你昨天还说不会离开第一楼呢,怎么,今天悦容大美人就不要你了?被赶出来了?”
“不是。”我吃着早餐,已经有很多年是起早贪黑地去第一楼工作,早餐也是在第一楼解决的,已经很久没吃家里的早餐了,虽说这早餐快可以当午餐了……
“哦?那是为什么啊?”天空八婆地继续问道。
我狠狠地咬了一口面包:“我自己要走的!”
“哦~?”天空很好事地吹了一声口哨,真想把他给剁了!
我冷哼一声。“你应该去找些事做……”
话一出口,天空就举手投降了:“好了好了,我不问就是了,你少给我说教!”
我又哼一声,冷冷地开口嘲讽道:“有事做,也好省得让你成天胡思乱想!”
天空无语地趴台:“不说了不说了!你和悦容怎么了?说实在的,你到底是喜欢纷雪还是悦容……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