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看我,真是糊涂了。那你接下来的打算是什么呢。”隆丰广义一拍脑门,忍不住也笑了起来。
“接下来自然是先养好伤,趁这个时间把伊贺四十九院收藏的武功秘籍都烂熟于心,就算我现在因伤不能修习,日后离开伊贺必然也少不了修行、战斗,到时候再印证揣摩也不迟。”
藤原小次郎一边说着,一边取过屋角边的茶具。他养伤的这些时日里因为不能习武,无聊之下就跟着寺院里的茶道师傅学习茶道,谁知竟是痴迷了进去,每日必要泡上几杯清茶。
藤原小次郎天赋极高,不过短短几月,茶道功夫已是隐隐有超越师傅的迹象。他泡出的茶水清冽甘醇,回味悠长,一品再品而口感截然不同,茶道师傅对此赞不绝口,隆丰广义更是每日必要讨来一杯喝喝。
“怎么,你要离开伊贺?难道你不打算救伊贺娜娜了?”藤原小次郎的话让隆丰广义一愣,他没想到藤原小次郎为了能来到伊贺四十九院经历了十几年的生死磨练,居然这么轻易就要离开。
藤原小次郎并未急着答话,只是专注于手边的动作。点炭、煮水,用茶匙取少许碾磨得极碎的绿茶粉倒入茶碗中,水沸后冲置茶碗三分之一略少处,然后用圆竹刷快速搅动起茶水呈浓沫状。
藤原小次郎神情极为放松,手下动作简洁利落,却又飘逸不羁。他将茶碗放在隆丰广义面前,做了个“请用”的手势。
隆丰广义一看二闻之后,将茶碗转了三转,才轻轻品了一口,顿时赞道:“恩,苦而不涩,甘醇丰厚,元造,你的手艺真是越来越好了。”
藤原小次郎看着隆丰广义微眯双眼,一副异常满足的表情又连啜几口茶水之
后,方才缓缓说道:“娜娜我自然要救,但是指望伊贺四十九院是没可能的,伊贺宝山这老和尚若真有心,人早就救回来了。我来四十九院也不过是为了天下武学,反正我有伤在身边养伤边翻阅就是了。伊贺甲贺都对我有所图而无真心,比较之下伊贺更是我救出娜娜的阻力,如此我又为何还要留在伊贺。只是甲贺我也不能去,一个如狼,一个似虎,唯一的选择只能是织田信长!”
隆丰广义大惊失色,连忙站起身拉开纸门四处瞧了瞧,见四下无人才又拉上纸门,压低了声音责备地说:“元造,隔墙有耳,你这是怎么了。”
“隆丰叔叔,放心吧,说话之前我已经留意过周围的动静了,即便是特忍,也别想瞒了我的耳目潜伏在我身边。”藤原小次郎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安慰着隆丰广义。
隆丰广义自然知道凭着藤原小次郎现在的修为,是有说出这种话的资本的,当下安心了不少,又继续说道:“如此,你便安心养伤吧,之后我就随你去投奔织田信长。”
“不,隆丰叔叔,这次你不能跟着我。”藤原小次郎给了满眼疑问的隆丰广义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继续说道:“这次,我希望隆丰叔叔您能去投奔上杉谦信。”
“你要我去投奔上杉谦信?为什么,当初他那么厚待你,你都不肯留下,为何现在又要让我去投奔他?”隆丰广义捉摸不透藤原小次郎到底在想些什么。
“我去投奔织田信长,主要还是为了救娜娜,同时也是给我自己找个暂时的安身之所。我想要不被伊贺甲贺所控制,势必要找到一个让二者都忌惮的靠山。甲贺效忠于织田信长,如果我投其门下,只要恰到好处的做些表现,不高调,也不低调,甲
贺就无法将我纳入掌控,反而我会因此迫使他们释放娜娜。至于伊贺,想要动我,也得掂量掂量。”
藤原小次郎端起茶杯润了润喉,又继续说道:“织田信长是三国时曹操那种枭雄般的人物,爱才,但是猜忌之心太重,并不适合隆丰叔叔您这种以肝脑涂地求报知遇之恩的人。上杉谦信虽然心机深沉,但对下属也算是宽厚敬重,而他又与织田信长交好联盟,短期内不怕你我二人会有兵戎相见的一天,即便有朝一日二人撕破脸皮,叔叔您想脱身而出那上杉谦信也必不会对您多加为难,只有您这边安全无虞,我才可以放手去做我想做的事。”
隆丰广义这才明了藤原小次郎居然是把自己的的安危放在优先考虑的第一位,他想说些什么,声音偏偏哽在喉中,嘴唇翕动着却发不出声音。这人命如草芥的乱世中,能得一人如他真心相待,即便是让他隆丰广义此刻死无葬身之地,也值了。
确定了今后该何去何从,藤原小次郎仿佛将郁结于胸的负面情绪一扫而空,久不见愈的伤势开始慢慢有了起色。
伊贺宝山偶尔会来拜访藤原小次郎,二人只是谈经论道,或者品茶赏雪,对于伊贺娜娜,两人却是早有默契一般的绝口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