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的漠南，凉意袭人，秋意浓重。火锅店里人不多也不少，很安静，董菲已经到了，看到我，先拥抱一下。

“看我都黑成煤块了！”她抱怨说。

她的确黑了，但是更加时尚，一套米色的秋装衬出她丰满的身材，手里拿着大哥大。

“呀，不错，都拿大哥大了，我们局可只有我们几个局长才有啊，真成富婆了董菲！那怎么刚才不用这‘先进武器’给我打电话，省话费吗？”

董菲笑：“没那么矫情，这纯属为了做生意买的，一天到晚北京天津内蒙地跑，没这个能成吗？刚刚没有用它，就怕你说我显摆，现在拿着，也是为了随时和外地的朋友联系，免得耽误了赚钱，我现在无业游民一个，只好赚点辛苦钱了。”

“那挺好啊！”我看着她，“现在做生意多好，政策也好，你看，我有工作能怎么样？还不是天天吃饭让你请客，今天我请你好不？”

董菲捣我一拳：“别跟我来这套！我啊，在咱们同学里算不争气的，没工作，找了个农村对象，爸妈一天到晚想不通，哭天嚎地的。你是高材生，刑警，算是给咱们争光了，好好干！我给咱做奸商，挣钱！对了，吴迪

呢，怎么没和你一起来？”

“他出差了！”我说，然后转话题问董菲，“那你到底做什么生意啊？怎么做？”

“瓜果蔬菜贩子！”董菲爽快地说，“我和赵小鹏开始的时候都没有钱，做投资也没资金，他不是家在农村吗？老家种土豆，地里收购才几分钱，有时候都没有人来收。去年秋天，我和赵小鹏一商量就做这个生意了，雇辆车，给车主付个押金，装上一车土豆也不用付现款，拉到北京、上海的批发市场卖掉，再给车主付车费，回来给乡亲们付土豆收购款。拉了第一车我们就赚了四千多，一下子找到门道了，现在我们有了固定车主，赵小鹏就在全国各地跑着收购各种蔬菜瓜果，我呢就待在批发市场，等货来了直接批发，找准行情，一年下来有时候赔有时候赚，不过总体来说也能赚个几万块钱呢，就是很辛苦，人也俗了，天天和菜市场的小贩打交道，不学泼妇不行，有时候还得打架。”

我看着眼前的董菲，她黑黑的皮肤上抹着粉，闪着光泽，边说边拿着菜单向服务员点菜。

我突然觉得眼前的董菲很真实，给我异常踏实的感觉。她靠自己的辛苦赚钱，找一个农村的男友，一起奋斗，这些都是正确的，她找准了自己人生的路，而我在此前，内心深处曾经是看不起赵小鹏的，这多么世俗？

火锅很快上来了，我和董菲开始吃，美味的、辣辣的鸡肉和青笋、土豆炖在一起，令我阴霾的心情稍微好一点儿。

董菲边吃边瞅我，说：“汪小童，你今天看着很不振作，没精没神的，怎么了？和吴迪吵架了吗？”

我本能地想要撒谎，想一想忍住了，董菲是我的同学，也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想再装，我

于是说：“吴迪回L州了！”

董菲说：“哦，看他父母去了呀？没事，过两天回来我们一起去玩。”

“他不回来了。”我黯然放下筷子。

“什么？”董菲讶然看着我，半晌，“你们……分手了？”

我点点头，长叹一口气，突然感觉轻松。

董菲瞪着我：“你喜欢他是吧？既然喜欢，那去找他呀？不就回L州吗？要么让他回来，要么你也去L州，这多大的事！怎么能说分手就分手，两个人在一起多不容易，你看我和赵小鹏，他要啥没啥的，我也想过和他分手，可是分不了，最后还不是跟着他，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去当菜贩子。”

我再叹口气：“董菲，我就是因为不想跟他去L州，才分手的。你告诉我，我这样做，对不对？”

董菲跳起来：“为什么不跟他去L州？这个破漠南有什么好？你傻了吗？”

我低头无语，董菲依然喋喋不休地指责我。

我想了想，决定告诉董菲：“董菲，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愿离开漠南吗？”

董菲看着我：“为什么？”

“为了我姐姐的那个案子，我现在就在那个专案组。”

董菲瞪大了眼睛看着我，瞪了半天，点点头：“原来是这样！”

我说：“就是这样！菲，如果是你，你会离开漠南吗？”

董菲想了想，坚决地摇头：“不会，如果是我我也不会。汪小童，我明白你，我支持你，我现在也会经常想起你姐姐，想起她和你长得真像，只不过不敢在你跟前提，怕你伤心。”

我点点头，董菲看着我，眼睛湿润：“我没想到会是这个原因。最近我也听我妈她们老议论漠南的杀人案，但一直没敢跟你说，还是怕你伤心，没想到……你会在这个专案组。汪小童，你要坚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