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周诗失踪的时间就可以断定,她的死亡,一定和他俩有关。
在向对方坦白了彼此都做过些什么以后,冷苒与林江都无措起来。他们两个都无法指责对方,可又没法开心起来,他们只是觉得背负着同一个秘密的他们被禁锢在了孤岛上。而且还是一人一座,只能遥遥对望,却不能真正衔接。
他们无法责怪对方,却也没办法怪罪自己,可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样因为他们没了,这是他们没办法承受的。
最讽刺的是,他们发现自己没办法后悔。到了这时候他们才明白一个道理,原来后悔是人的一种自我宽恕。而他们,被剥夺了这个能力与资格。
所有在时空夹缝间建立起来的亲昵,瞬间荡然无存,只剩尴尬与慌乱。从那之后冷苒和林江就不约而同地开始躲避对方,在学校遇见就低头匆匆走开。可他们都清楚这只是掩耳盗铃,因为他们毫无办法。那个白发少年说过,一生只有这一次机会,他们已经不能回去弥补了。拜托另一个人?谁会信呢?再说没有真正的悔意是没有用的吧。
“苒苒,吃饭了。”
爷爷在外面叫她好几声了,但冷苒窝在床上不想出去。她拼命地想,到底哪里出了问题,周诗究竟是怎么出事的。
一切的源头是她,是她的错。虽然想救爷爷的心没有变过,可她也知道了改变过去是要付出代价的。这代价她愿意
自己承担,但让别人替她承担,她于心不忍。
“苒苒,快出来吃饭……”
“不吃了!”冷苒烦得很,拽过被子捂住了头。
她并没有注意到爷爷走到她房间门口,本来想敲门,可手僵在那里,最后只是重重叹了口气,又转身离开了。
饭桌前弥漫着异常的气氛,谁也没有动碗筷,妈妈忍不住问:“她是不是知道什么了?”
“难保,没准会找到她学校去。”
“唉……”
叹气一声接一声,屋里屋外都是,但叹气的原因却全然不同。人生中很大一部分苦恼来源于不解与误解,来源于即使是和最亲近的人,也无法坦诚沟通。
空荡荡的废弃厂房,四周的玻璃全都是碎的。周诗被绑在椅子上,嘴里塞着破布,手脚绑得紧紧的。她不停地挣扎,椅子不停摇晃,一个男人走过去,狠狠打了她一巴掌。
--冷苒知道自己在做梦,可她还是忍不住一哆嗦。
突然,周诗看向了她,直勾勾的,不容怀疑。可冷苒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她只有一个视线,她看到周诗恶狠狠地盯着她,明明嘴巴被塞着,却还是清晰地说着:“是你害死我。”
--不是!不是……不是我!
从梦中惊醒,冷苒捂着心口拼命喘着粗气,半天回不过神来。她曾经在那里,虽然她不记得了,可那种压抑与紧张,她感同身受。她越来越觉得,周诗是替她受过。
等到神志恢复一点,冷苒偏头看闹钟,一下就蹿了起来。闹铃什么时候响过了,已经比平时晚了半个小时。等她洗漱完毕,时间已经很紧了。
“苒苒,吃完早饭再走吧。”
爸妈上班时间不固定,经常很早就走了,但无论几点都会做好早饭。家里只有她和爷爷,冷苒拽上书包就要走,爷爷却追她到了门口。
“不吃了,时间不够。”
“苒苒,最近在学校是不是遇见什么事了啊?”
冷苒沉吟了一下:“没有。”
“有什么事和爷爷说说,你以前不想和你爸妈说的时候,不都是和爷爷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