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尹当即便差缉捕使袁子明押着许宣,火速前去捉拿白娘子。一行人来到客店中,王主人大吃一惊,问道:“这……这又是怎么了?”
许宣道:“白娘子在楼上吗?”
主人一听这口气,肯定是出了大事,赶忙如实道:“她说你到寺中闲耍去了,这么晚还没回来她心里着急,便带着青青到寺前寻你去,还让我帮着照看东西。我还当与你们两口子去探亲戚,今日不回来了呢。”
这下众人都了然,白娘子这是金蝉脱壳,跑了。
公差们押着许宣和王主人回去复命,将来龙去脉细细秉明,大尹方才知道,这真不是许宣的锅,是他身边闹了妖怪。万幸这白娘子有着临走还钱的好习惯,这回也及时将所盗财物都原样放回了周将仕库阁的箱子内,周将仕善心大发,也不愿屈害平人,便高抬贵手放许宣一马,只问了他一个小小的罪行。
许宣担了个“不该不告发妖怪”的罪名,挨了一百庭杖,被发配到镇江府牢城营做苦工。
许宣:“我就被妖怪咬死,也不过头点地,你还要耍我耍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塔中白娘子:“我当时不是爱你爱得热烈吗?不然谁愿意死乞白赖地几度上门。你知道我为了和你重逢,下了多少功夫吗?什么《牡丹亭》什么《***》,我都翻了个遍!”
许宣:“这就是你把熨斗灰从楼上倒我头顶的原因?”
且说许宣在公差的押解下流放镇江,多赖姐夫援手,被介绍到当地一家药铺内做工。药铺老板姓李,名克用,店中有两个主管,一个姓张,一个姓赵。
这日,许宣同赵主管出门吃酒,回去的路上
,他唯恐酒醉冲撞了行人,专挑屋檐下走。正在半路,忽见一家楼上推开窗,将熨斗灰都倾倒在许宣头上。
老实人也不是没有脾气的,许宣立住脚,破口便骂道:“谁家泼妇不长眼睛,好没道理!”
却见一个妇人慌忙走下来,道:“官人休要骂,是奴家不是,一时失误了,休怪!”
许宣半醉,抬头一看,好家伙,这泼妇不是旁人家的,就是他明媒正娶的媳妇白娘子。四目相对,许宣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无名火焰腾腾高起三千丈,再抑制不住,骂道:“你这贼贱妖精!连累得我好苦,吃了两场官司!”
说罢上前一把抓住白娘子,问道:“你是**休,还是私休?”
白娘子赔着笑脸道:“哎呀嘛,丈夫,一日夫妻百日恩,你怎么这么大火气?这事说来话长,你听我讲,当初那几件衣服,都是我先夫留下来的,我与你恩情深重,才教你穿在身上,你怎么反倒恩将仇报,怪罪我呢?”
许宣一听,成,又是先夫的锅。
遂问道:“那日我回来寻你,你怎么又不见了?主人家说你到寺前去找我,为什么又在这出现?今天你必须给我个完美的解释!”
白娘子叹了口气道:“我那天来到寺前,听说你被抓住了,教青青去打听,又打听不着,只当你脱身逃走了。我又怕他们来捉我,便让青青赶忙叫了只船,躲去建康府娘舅家,昨日才到这来的。”
她用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许宣,手帕一绞嘤咛道:“我也自知连累你两场官司,还有何面目见你?如今你怪我也没用了,你我情意相投,做了夫妻,好端端的,难道就这么散
了?我与你情似泰山,恩同东海,不是说好了要同生共死的吗?你就看在月老他老人家的面上,还容我跟你回家,我们白头偕老,难道不好么?”
许宣被她望得神魂颠倒,迷了心窍,心肠便也跟着软了,转怒为喜,同她手拉着手回了家,拜见了李员外家眷。白娘子美貌倾国,天底下又不只许宣一人长了眼睛,碰巧这李员外年纪虽高,却是个不折不扣的好色之徒,见了白娘子便走不动道了,正是:
三魂不附体,七魄在他身。
席间,李员外目不转睛看着白娘子,只听妻子称赞道:“好个伶俐的娘子!十分容貌,温柔和气,本分老成。”
员外道:“嘿嘿嘿,确实,杭州娘子生得俊俏。”
说话间,酒气上脑,便已动了坏心思,惦记着如何能把白娘子搞到手。眉头一蹙,计上心来,暗道:“六月十三是我寿诞之日,不急,准教这妇人着我的道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