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天,风也不吹了,众人吃过早饭,便要开船过江,路上因为有李氏护航,一帆风顺,没多久就到了安庄。杨益战战兢兢地下了船,偷眼去瞥满地的吏书门皂人役,都是人模样,没一个青面獠牙的,这才松了口气。
话说这安庄县是知典制度,除了杨益这县令外,还有个二把手徐典史,也特来迎接。由这位操持着,先把夫人、丫鬟和行李先送到县里去,杨益随后起身。坐在官轿里,他只听外面奏的都是些听不懂的异族音乐,乐工们文身的文身,穿环的穿环,yoyo之声不绝,耳闻颇有几分嘻哈之意。
到了县衙,杨益仍不放心,先到后堂看望了分别不足一炷香的夫人,畅叙思念之情,确认都安顿好了,这才出来与徐典史拜见,二人同到公堂吃酒。
酒过三巡,杨益举着酒杯敬徐典史,拉着人家就叫大哥,喝着喝着还哭了,眼泪噼里啪啦往下掉,把自己怎样被皇帝坑,路上又误买了高价老干妈,被安庄
传说吓得夜夜睡不着觉的事都讲了一遍,末了道,“我这人生地不熟,啥也不知道,让我做官,这不是欺负人吗?没活路了呜呜呜……”
徐典史忙安慰道:“别怕,我给你支个招。离这四十里有个地方叫马龙……”
杨益泪眼蒙眬:“乒乒乓乒乓乒乒乒乓乓?”
徐典史:“唉,不是打乒乓球那个马龙。马龙这地方有位薛宣尉司,那才是真正的爸爸,据说是唐朝薛仁贵的后人,富可敌国,本地的蛮族百姓只服他管教。咱们与他,表面上说是平级,实际上还得仰仗人家关照,你务必要记得带些礼品,先去拜会薛宣尉,不能等人家来向你问好。”
杨益点点头:“懂懂懂,拍马屁我在行。”
转头他就把这事同李氏交代了,李氏深思熟虑道:“薛宣尉虽然年纪小,却是个极聪明的。要是能与他交好,将来少不得钱财好处,但若是相处得不好,恐性命难保。老爷你可不能因为是京官,就自矜自傲,怠慢人家,说人家是土官!”
杨益苦着脸:“我哪敢啊?”
“还有。”李氏叮嘱道,“这三日之内,会有一个穿红衣的妖人来作怪,他来见你的时候,你可千万不能被他哄得站起身来,不要理睬他就好了。”
杨益怎么听这怎么像个flag,但还是点头答应了。
于是三天后,他果然看见了那个红衣人。当日城隍庙行香,下属都来参见,那土人就直直站在阶下,身穿圆领红衣,带方头巾,走到他面前,也不下跪,口中说道:“杨大人乖乖,请站起来,快站起来,老夫要拜拜。”
杨益灵光一闪,这个剧情他看过:从前有只大灰狼,它假扮成小红帽
来到了外婆家,后来……他原地打了个寒战,老红帽的话一个字也不能信。
于是他动也不动,向下回道:“不起不起不起来,夫人不让站,我就不起来。”
他又询问红衣人是哪里人,到这有什么事,对方也一概不回答,只重复道:“杨大人乖乖,请站起来,快站起来,老夫要拜拜。”
敌不动,我不动。可那红衣人仿佛开启了复读模式,三番五次地滋扰,不只影响办公,还搞得整个衙门也惶惶不安起来,杨益想上个厕所也都去不成,他心中烦闷,命令皂隶:“揍他!”
可当两个皂隶去捉拿红衣人的时候,就见那红衣人***直挺着腰,就像下盘装了磁铁似的,怎么也撂不倒。
皂隶们慌了神,回禀道:“大人,打不得!”
杨益这憋了一路的火,总算有机会撒出来,怒吼道:“怎么打不得!单挑不行改群殴!”
众皂隶得令一起扑上去,废了好大力气,到底打了这老人十板子,这时全体官员都来替他求饶,杨益才一挥袖子道:“赶出去!”
那老人一边被拖出门,一边还放狠话道:“你给我等着!”
杨益抻着脖子回怼道:“等着就等着,你倒是接着唱啊!坐过摇摇车了不起啊!”也怪不得他发这么大火,今天是他头一回坐堂的日子,就盼个吉庆开头,谁料遇上这么条大尾巴狼。
他匆匆了事,闷闷散堂,就退到后堂和夫人告状,结果李氏反而念叨起他来:“我吩没吩咐过老爷你,不要理睬这个红衣人,你怎么又与他纠缠上了?”
杨大人委屈,争辩道:“我听话了!你不让我起来,我就端端正正坐在那不起来,只不过是打了他十板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