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长,是时光赐予最珍贵的礼物
水,是沛然莫之能御的至柔且又至刚的大能量。
泽,却是鸢飞鱼跃,擎花贮月的心灵至美依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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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典文学研究在现代中国
钱锺书 / 文
我是中国古典文学的研究者。假如我说现代中国文化生活的一个重要方面就是对本国古典文学的兴趣,也许并非出于我职业偏见的夸大之词。前些时候,外国驻北京的记者报道书店前排着长队购买新编《唐诗选》的情形,正是一个生动的例证。据说这些排队的顾客同时购买重印的莎士比亚译本,这表示我们的兴趣还包括外国的古典文学。近代一位意大利哲学家有句名言:“在真正意义上,一切历史都是现代史。”古典诚然是过去的东西,但是我们的兴趣和研究是现代的,不但承认过去东西的存在并且认识到过去东西里的现实意义。
我不准备向你们列举一些学者的姓名和学术著作的标题。时间和场合都不容许我那样做。我只能简单地讲个大略。大略必然意味着忽略,一个徒步旅行者能看到花木、溪山、人物、房屋等等,坐在飞机里的人不得不放弃这些眼福,他只希望大体上对地貌没有看错,就算好了。
在现代中国,文学研究的主要倾向是应用*****来分析、评价个别作家、作品和探讨总体文学史的发展。当然主要的倾向不等于唯一的倾向,非*****的、传统方式的文学研究同时存在,形式主义的分析、
印象主义的欣赏、有关作者和作品的纯粹考订等都继续产生成果,但是都没有代表性。*****的应用,发生了深刻的变革,我只讲我认为最可注意的两点:
第一点是“对实证主义的造反”,请容许我借西方文评史家的用语来说。大家知道威来克的那篇文章《近来欧洲的文学研究中对实证主义的造反》,他讲第一次世界大战以后,欧洲的文学研究被实证主义所统治,所谓“实证主义”就是烦琐无谓的考据、盲目的材料崇拜。在新中国成立前,清代“朴学”的尚未削减的权威,配合了新从欧美进口的这种实证主义的声势,本地传统和外来风气一见如故、相得益彰,使文学研究和考据几乎成为同义名词,使考据和“科学方法”几乎成为同义名词。
那时候,只有对作者事迹、作品版本的考订,以及通过考订对作品本身的索引,才算是严肃的“科学的”文学研究。一切文学批评只是“辞章之学”,说不上“研究”的。一九五四年关于“《红楼梦》研究”的大辩论的一个作用,就是对过去古典文学研究里的实证主义的宣战。反对实证主义并非否定事实和证据,反对“考据癖”并非否定考据,正如你们的成语所说:歪用不能消除正用。
文学研究是一门严密的学问,在掌握资料时需要精细的考据,但是这种考据不是文学研究的最终目标,不能让它喧宾夺主,代替对作家和作品的阐明、分析和评价。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