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雯自从禹谦匆匆忙忙地走了以后,便翻来覆去地躺在床上睡不着,她从禹谦的神情就猜出来陆昭年一定出了什么事情,又想到现在还了无音讯的苏越,她心中不由得一沉,
虽然和苏越相处的时间不长,但她知道苏越是一个面冷心热,遇事极其冷静的女子。虽然不知道他和陆昭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若不是真的痛心泣骨,无路可退,像她那般的女子是不会做出如此的选择的,接着又想到了自己和禹谦所经历的事情,一桩桩一件件,便更加睡意全无,
最后勉强眯了一小会儿,直到天已大亮,这才听到门被打开的声音。
她伸了伸疲乏的腰坐起来,便下了床走了出去,却见禹谦正在衣帽间里换衣服,见她走了出来,缓了缓一脸的疲惫道:“把你吵醒了吧!”
“啊?”贾雯听罢心中咯噔一声,脸色顿时煞白,失声问:”那他现在......”
禹谦用力攥了攥她有些发凉的手指,扶着她的肩膀,眼神有些怅然地说道:“命是保住了,但是现在全身多处骨折,昏迷不醒....”他顿了一下,这才缓声说道:“至于什么时候会醒过来,医生也没把握.......”
贾雯被这个骇人的消息惊得瞬间呆滞了,她紧紧地回握着禹谦的大手,想要汲取一点温暖,却发现他也没比自己好多少。陆昭年,那样一个运筹帷幄,沉着冷静的血性男人,为了自己所爱的女人居然一着之间落得如此凄凉,她不由得有些接受不了这个现实,只觉得心里有些难受,不知道是为了苏越和陆昭年如此艰难,却又爱而不得的爱情而伤感,还是为这世事的无常和无情而悲悯。
禹谦的心情又何尝不是如此,他紧搂着怀中的贾雯,感受到她因为害怕而微微颤抖的肩膀紧贴着自己,不由得加重了手中的力度,想起自己多年的挚友如今躺在病床上如此艰难,他除了心痛和沉重仿佛找不到更好的形容词来表达自己现在的心境了。他顺了顺贾雯
那柔软的黑发,若有所思的目光望着往外霞光初上的朝阳,喃喃说道:“...会没事的....不怕.....”
而在远离南市千里之外的一个海边小镇上,一个女人正坐在一块巨大的礁石上,目光看着眼前虚无缥缈的大海,任凭脚下翻滚怒吼的海浪将自己的鞋子一遍又一遍的浸湿透,
她眼神空洞,右手紧紧按在另一只手臂上,那上面正带着一串白亮的金属手链儿,海风将她额前的头发吹得一片散乱,盖住了她本已失因去神采而毫无血色的眉眼,海鸥在她的头顶不停地盘旋飞过,发出凄厉的叫声。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海水的冰凉让她终于有了一丝清醒的神智,她站了起来,望了一眼用力手上的那串手链,随后苍白的手指颤抖着扯断它,在手心紧紧地握了一下,随后仿佛使劲了全身力气一般,松开了手,链子直直地从她的眼前掉入水中,直至消失不见。
她紧握着双手,眼神迷茫,望着眼前的大海,露出了一丝笑,但那笑容凄凉的比哭更让人心酸,最后默默地蹲了下去,将脸久久伏在瘦削的双臂上,一动不动.........
许久,突然这女人抬起了头,站起来发疯般冲进眼前的大海中,不顾怒吼的海水已经无情地浸湿了她的全身,她弯下腰,伸出双手,胡乱地在海水中摸索着,直到那些小石块割破了手指,很快鲜血被又一波海水浸染的冲涮的了无踪影,可她仍然埋着头,固执地扒着下面的石头和沙子.......
贾雯自禹谦回来后,便简单收拾了一下,和禹谦吃过早饭然后匆匆去了医院。
直接进入了ICU加护区,禹谦拉着贾雯轻轻地走进病房后,看见此时陆昭年正安静地躺在病房上一动不动,他正带着带着氧气罩,头部缠着纱布,双眼紧闭,脸色煞白,眉头紧蹙,看上去十分虚弱和痛苦,虽然他睡得很沉静,但是在这样冰冷的环境中,只有一旁的心电监护仪上面的曲线在不断变化
,仿佛在提醒着人们这还是一个活生生的生命。白色的病房笼罩在一股哀伤和压抑的气氛中,让他整个人显得格外孤寂无助。
贾雯心中有些抑制不住的难受,她喉咙有些紧,眼圈微红,紧紧握了一下禹谦的手。
他正神色凝重地注视着陆昭年,正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半晌才终于说出了一句话:“医生说,如果不是病人的意志力坚强,恐怕...”随后顿了一下,神色黯然地说道:“他这是在等人.....还是不死心.....这个傻子....”说罢禹谦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贾雯听到此处,心一酸眼泪不由自主地滑落了下来,这个有血有肉的大男人如今就这么抛下一切孤零零地躺在这里,直到徘徊在生死边缘依然心心念念地等着那个他不该爱却爱到骨子里的女人。
这份爱噬心蚀骨,早已渗进他的骨血里,让他再也无法在轮回中找到最初的起点,年年月月的等待斩不断他心中肆意疯长的情丝,而那情丝在漫漫的流年中,却变成了彼岸花,花开无叶,叶生无花。
让他们相念相惜却无法相守,人生最大的悲哀莫过于爱而不得,却不能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