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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回商侯嘱圣子求贤商王三使聘伊尹

却说夏桀时,诸侯其强者,皆助桀为虐;其弱者,又不得不附于强者,以求免祸。所以天下托名归王,实成大乱。近方诸侯,惟商侯最贤。商侯名主癸,在孔甲世承王命,为中国诸侯之长,得专**。及皋、发之世,入辅大政,亦皆循循为善,不失尺寸。总是个忠厚长者盛德之人,亦不能大有作为。王发之殁,付国于桀。商侯亦听命而已,非真不知其不善也。及桀既见昏德,商侯却自守正,竭诚尽忠尽礼,祈以感格君心。那桀是下愚不移之人,虽尧舜复作,亦惟有用刀而已,岂得个感格得的?这忠厚老人家屡受斥辱,并无一毫怨忿君上之心。正是天地醇庞凝固之气,钟在善人身上,所以身不显赫,便有好后人出来发挥此自然之理也。

商侯生于夏王肩之十三年己卯岁,长年三十岁而娶于有莘氏之女曰扶都为配,在孔甲未立之年,戊申岁也。娶二十年而始娠,扶都感白气,贯月之异而生子,名之曰履,而字天乙,是为成汤。天乙生于孔甲之二十年,戊辰岁。生而圣明仁神,好礼乐,善尽孝主敬,内外咸服。今年乙卯之岁,为桀之十一年,盖天乙四十八岁矣。商侯主癸则九十七岁也。

商侯既被斥而归,恹恹闷闷,以忧国为心。年寿既高,不堪忧抑,遂冉冉成玻天乙日夜侍疾,忧怀憔颜,减饮食,绝酒肉,顷刻不离左右,以事父起居。精神劳困,至于形毁骨立,毫无倦担如是五年,商侯疾革。天乙涕泣长跪,扣膝而问曰:“君何以教履乎?”

商侯强振精神,微声言曰:“夏国危矣!

生民涂炭,再二三十年更复何堪?若又有羿、浞之徒,则生民又何如也?不然则有阪泉之事,然不知何所终也?我生不能明此念,其在于汝。且君虽暴,臣当守顺;君虽虐,臣当尽仁;君虽行谗好佞,臣当献贤纳忠。我生亦无他事,惟是随众。戴王不能远见超举。又我生循当守格,自了一身。悠悠忽忽,未尝得访求天下圣贤豪杰,以共襄王室。今王室坏矣!恐非圣人不能回也。吾闻有莘之野,有空桑之子,神圣通达,穷三皇之运,明五帝之道,尧舜之佐也。汝当力请求之,荐之夏王。或者有转移之道乎!”

言毕气竭。天乙稽首流涕受命。而商侯薨,寿百有一岁。是时桀之十五年己未,九月十七日也。后人余季岳赞之曰:呜呼善人!天笃其真。

所心在世,不惟乃身。

瘁身之忘,君国是皇。

虽斥违之,中怀逾光。

王室殆焚,王衷莫问。

百辜予身,万里王门。

王立于谁?子视而望。

尸此侯封,恙魇惟卧。

率土幽岩,犹念国家。

犹思救稗,矧世食德。

我生不能,尧舜君民。

圣贤在野,子怀之激。

天下之生,全之后人,于戏善人。

商侯主癸既已全归,天乙哀恫惨但痛绝数次。上大夫寿常自往夏都,告讣于桀。中大夫巫轶,讣于与国诸侯。下大夫旬范等,劝慰天乙。三日,乃进少水饮。五日,乃进粗粝饭数匙。

倚庐中门之外守丧。

明年庚寅元月,寿常乃还。盖夏桀日与外内幸臣宠妾欢饮,不以大礼为事。叩额之久,乃得通闻。但照旧规许立嗣子,并不加锡命也。

二月,先侯之与国亲属俱来。其远来者有如夏阳氏、太康氏、斟灌氏、斟鄩氏、有虞氏、有莘氏等国;其近来者有如有男氏、杞氏、缯氏、喜氏、冥氏、房伯弦子等国。

先侯之得意,素被于诸侯。生时虽无赫赫声名,而任真输诚于人。及死后,能令人思感。故远近贤愚皆侧然,而素共事者皆来会葬。其远不能来者,无惑。惟至近邻葛国葛氏垠,蔑讣不理。寿常等乃奉天乙,率诸侯以月望葬先公主癸于太丘之阳,葬毕谢各国诸侯,散去。

寿常等摄商国政事,天乙自守丧礼于庐。期年,始食菜果,练冠。三年,不足内阈,不嗅酒肉,不面宾客,不闻政事默处三年。始于悲怛,既以诚静。终以洞瞩,精诚凝一,圣德益明。

服既阕,然后从诸臣之请,出而升先公主癸于庙,祀之。

乃遣上大夫寿常往告于夏王,待命以还。然后告于祖庙,即侯位,是桀之十九年,癸亥元月日也。即位三日,即命驾,领上大夫同往夏都,朝王告成命也。

一面命中大夫巫轶,赉弓旌币帛,受辞命,往有莘之野,

访聘贤人,急父志也。一面留下大夫旬范摄政,与元子太丁监国。且说那夏桀,自商先侯归国后十二年巡游天下。所到处都是搅乱诸侯,蹂践百姓一番。十六年归都,十七年诸侯又大朝,仍是那些淫恶之群。桀在外五年,常是携带歌童舞女,随路作乐。非比古帝王苦身逸民也。又各地方之侯及大夫,皆投好供应,又倍常快乐。及归都时,当带各方之声色以进,并非能采风、问俗、修政、明刑也。且赏罚生杀,颠倒妄用。惹天下旁观者嗤笑。当局者怨恶。这样一番巡行,不如不巡行也。罢归都来,又三四年矣。五日不追欢,无时不颂圣。朝朝游宴,夜夜笙歌,真是快乐无比。但只自家一身与数幸臣快活耳。那些良臣善士穷民,却受无量苦楚。

履癸又私行出入无常,每撞着民间男妇儿女之色,不顺便手提将去,扭撑杀之,如戏耍相似。又与群幸断讼狱,俱不以公道断,只以己意。喜则纵之,怒即扭摔拉捏,抛蹴杀之。又不时出令力役,不论农家忙不忙。又要急就,稍缓则杀。急就而所为,稍不良又杀。百姓为善也,不好为恶也,不好急做也,不得缓做也,不得昼也,不知安夜也,不知寝饥也,不得食困也,不得息。父母、兄弟、妻子都不得相顾。外边自苦,里边自乐,岂特不闻?就使闻之,亦不顾也。

此时这商侯天乙来朝,桀正在容台之上饮宴。听见商新侯履即位三日,即来朝见。桀大笑曰:“他父亲古板,儿子想是时兴。父亲倨傲,儿子这般恭谨。坐席未暖,就来朝见。朕明日看他何如?如生待他。”

赵良惧,只应声顺意,心中打算不就,留了地步,图背地来索贿赂。此夜宴罢,已是三更。赵良使子赵和,来寻商馆中索赂,明日好相待。时商侯齐沐已久,正拥朝衣而坐,以待天旦,适见赵和来。无货以应,只有所珮祖父所遗玉块一枚,大夫寿常带有币数件,举以与之。

明早乃元月望日,桀王设朝,商侯朝见。礼仪谨肃,容貌温蔼,王亦喜之。召升殿,问之曰:“卿之先人有遗言乎?”

商侯拜而对曰:“臣父但言生不能报主恩,死以属之微臣耳?

”语华而泣下。桀王亦感动,乃曰:“卿既如此忠顺,朕即赐尔斧钺,为中国之长,以为朕诛不庭者。但卿毋固效尤,苦逆朕志,讥联所为也。”

商侯对曰:“臣父受国恩深,历王事久,一尺一寸皆切于心,故任其愚忠,不知忌讳,自干天怒。臣则愚昧,乃志疏略于事,实不敢承君王宠命,亦不能继父志也。

”再拜以辞,王不听,固使受赐而出。赵良不沮,于辛等沮之。

王曰:“已命之矣!”

亦不听其沮。又明日,而商侯辞朝去。

往返才一月,而以王赐命还国。则中大夫巫轶已先归矣!

且说先所遣中大夫巫轶,往有莘之野,访聘贤士者。何贤士也?乃是莘国中,田野间一个农夫,姓伊名挚,字尹。其先始祖力牧,黄帝之将也,其母居伊水之上,娠尹而夫死,夜梦神告之曰:“臼水出而东走。”

母明日视臼出水,告其邻居,俱东走十里。返顾其邑,尽化为水矣。母无所居,遂居空桑中,而生尹。数日,母夜为水漂去,独置尹空桑中。又数日,水平。

有铣氏女子来采桑,遂得小儿,献之于君,即莘国之先君也。

莘君使人访问所从来,得与其母并走之人,乃知其为伊水之人,遂姓之以伊。君执儿手,视儿之不常也,名之曰挚。既长,而字曰尹。尹生于空桑,后其地即名为空桑。长于莘国,即今陈留也。长而圣智宏毅,博学精思,无所不通。邱索典坟,天道民故一贯无遗。尤悦尧舜精一执中之道,真有所自得。莘先君已卒,后君不能用,遂自晦迹而耕于野。度不可以行志于天下,不妄事人,惟抱道自乐,不于世主。汤母扶都,原是莘先君之姊。莘先君尝与商先侯主癸道空桑之儿之贤,先侯故知之。彼时尹尚幼,未可用。及可用,则莘先君去世矣!后君则喜浮华,侈泰之流相聚者也。故尹宁深退。商先侯久欲访之,而劳于**,每未遑及故,以为歉,而属之子。商侯承命急行。

此时大夫巫轶至莘,访七日而得伊尹所居之处。住一茅舍,外有犁鉏、钁畚、祓袻之具,内有残简数片而已,

别无一物也。

见其人约有四十岁矣,品貌亦止如中人,蓬蓬然也。及其发一言,则如鹤鸣九霄,声闻天下。神明洞达,人不得而穷之。巫轶乃陈商侯之币,拜而致辞,曰:“盖闻夫子之道,上达乎百王,下溢于当世。寡君虽不肖,愿受教命。先君之世,慕夫子之贤。为王事不已于驱驰,故待于今也。敢请命驾。”

伊尹亦拜辞曰:“吾闻有道之士,已不自有,人安得而有之,是以能实有也?今我耕莘野,而君以我为有道,我非有道人也,敢辞。

”巫轶固请之三,尹终辞之亦三。巫轶乃还,是为一聘不出。

后人钟伯赞曰:

三春茅,碧瓦飞。槿编篱,金阙危可相代,是耶非。彼有大寇,失之无归。兹小偷耳,失可为。嚣嚣乎!陶陶乎!犁与钮,书与图。行矣子大夫!吾将曳尾于泥涂。

巫轶往返半月余耳,先在国中待商侯。侯既归,且告祖庙,以王命斧钺焉。既而中国近方诸侯来贺,葛垠仍不来。商于是乃修为国中事体,大纲小目,一一从头料理,重新整饬,片晷不遑坐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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