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 伤痛

他收起长剑，对鬼影的凄厉惨叫充耳不闻，也无视插在背上的匕首，只是小心的扶起夏，眼中满是深沉的悲伤和沉痛。

待几名柳家堡战士将鬼影带走，他才长声悲怆的呼喊道：“夏伯！”

想到夏过往的种种好，秦朗再压抑心中的悲恸，在战场中失声痛哭起来。

许是听到秦朗的哭声，夏终于恢复些意识，他勉强睁开疲惫的眼，挤出一抹暗淡的笑，带着和蔼安慰道：“人都难免会有一死，我都一大把年纪，早已经活够本，所以别为我难过，大丈夫能战死沙场，死得其所，我再无遗憾，何况是救你！”

夏胸口剧烈起伏着，声音短促而虚弱，断断续续的。

他每说一句，都伴随着剧烈的喘息声，显得极其的艰难，说话时，声音低微，几不可闻，且有殷红的鲜血不断从口中涌出。

秦朗瞧着夏伯的悲状，心中再次涌起无尽哀伤，只觉胸口如被重锤在敲击，疼得撕心裂肺，他悲痛的哽咽道：“夏伯，你先不要说话，我这就找人给你治伤，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不用安慰我，我身上的伤势，自己清楚得很，人总是会死的，只要你能好好的活下去，我就余愿足矣……”话到此处，夏又狠狠咳出几口血，目光变得涣散起来。

“不会的，夏伯！你先别说话，请你相信我，你好起来的！我们还要一起上阵厮杀，一起来保家卫国，所以你要坚持住，一定要好好活下去！”说到此处，秦朗已泪泗滂沱。

看着秦朗眼泪婆娑的样子，夏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疾言厉色道：“给我挺起胸膛来，堂堂七尺男儿，岂能轻易流泪，现在你要做的是打败敌人，让将士们活着待回去，你要是做不到，我就是死，也不会原谅你！”

秦朗带着沉痛和悲伤，重重的点了点头，对护翼在侧的几名亲卫说道：“你们照顾好于将军！”

话落，秦朗如孤峰耸峙，屹然战起，目光锐利，只是那身影却说不出的孤独和萧瑟。

他举起剑，剑指长空，庄严气势道：“我秦朗指天发誓，将穷尽此生来扫荡敌寇，平定动乱，绝不负叔所望，如违此誓，当天打雷劈，万劫不复！”

夏展颜相笑，笑得欣慰，笑得灿烂，并低声呢喃着：“少爷，你要好好的活下去，老奴以后不能再保护你了！”

道出这句不明所以的话，他就安然阖上双眼，再没有任何的声息，神态安详而满足。

“夏伯！”秦朗浑身颤抖，仰天悲呼，他常年征战，以为自己早已见惯生死，但是当夏伯死在面前时，那撕心裂肺的痛苦，几乎让他当场失去失控。

无尽的悲伤在心中肆虐，蔓延到身体的每个角落，化作熊熊怒火，似要将整个人点燃。

秦朗双眼通红，满怀杀的戮欲望，难以言喻的悲痛盈满胸腹，蓦然化作悲愤的怒嚎。

死亡在继续上演，柳家堡战士不断倒下，原野上伏尸遍地，血流成河，笼罩着死亡的味道，有敌方的，也有己方的，万千同袍永远倒在战场上，看不见明天的太阳。

秦朗目睹眼前的悲凉景象，胸中有一团怒火在熊熊燃烧着，似要侵蚀灵魂，摧毁理智，让他堕落成嗜血恶魔，狂暴的力量在体内肆虐着，仿佛要将身体撕裂开来。

秦朗一连深吸几口气，将满腔的沉痛压制下来，神色逐渐变得清明。锐利的目光扫过战场，如渊亭岳峙般屹立着，眼中闪过前所未有的坚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