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拉萨蒂有些意外,“我——恐怕不行。为了作曲和巡演,我需要走遍世界各地。”
乔伊微微笑起来:“真的很抱歉,萨拉萨蒂先生。您不能留下来——正如我不能离开。”
萨拉萨蒂垂眼想了想,向她伸出手去,声音低沉而郑重:“乔伊,你总得嫁人的。现在,你可以成为全世界人都知道的萨拉萨蒂太太。”
乔伊看着那只能够拉出世间最美旋律的手,沉默了片刻。
她最终下定了决心。
“但我不想作为谁的太太被记住,萨拉萨蒂先生。”
“我只是想做乔伊而已——即使是没有人知道的乔伊。”
当晚霞最终消逝于龙胆紫色的暮光之中时,萨拉萨蒂倚在晚风chuī拂的栏杆旁边,眼前似乎还残留着少女纤细的背影。
“我会一直在这里。但是萨拉萨蒂先生,我不是在等您。”
“我不是在等任何人。”
“我在这里,是因为我喜欢这里。”
“就像您喜欢小提琴一样。”
“……那一定是很喜欢很喜欢了。”萨拉萨蒂轻轻摇头,低低笑道。
他离开巴塞罗那的那一天,受到了巴塞罗那市民的热情欢送。他们用鲜花、欢呼和热烈的笑脸,表现了对这位同胞音乐家的热爱。
她已提前与他告了别,没有再来送他出城。
“将来一定会再次见面的,”她笑着向他招手,“比如今年六月巴塞罗那的世博会终选陈述。那时您也在巴黎办音乐会吧?”
萨拉萨蒂看着灿烂的晴空,忽然就想起几天前自己和那位小建筑师对话时,他对自己说的话。
“她不会跟你走的。”安东尼奥说得很笃定。
“你是漂泊的艺术家,流làng是你的灵感源泉。”
“而她,即使是飘落在岩石上的玫瑰种子,也会在那里生根发芽,最终长成悬崖之巅最骄傲的玫瑰花。”
……
同一时间,送走了萨拉萨蒂的乔伊靠在沙发上,拿着报纸和信的手微微发抖。
针对这段时间奥兰普闹出的动静,好几位议员在报纸上发表了言辞激烈的抨击文章。
“我们的社会是何时堕落到了这种程度,竟能允许女人抛弃她们天性中作为妻子和母亲的美德,来到公共场合,来到演讲台,甚至来到议会,来大放厥词,履行上帝赋予男人的权利?厚颜无耻!道德沦丧!”
报纸十分应景地配上了一个女人的照片,脸上被玻璃碎片割得鲜血直流,愤怒地举起棍子——简直毫无女人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