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顿了下,贺忱在御枝看不到的地方,用手指紧紧按上吧台一角,继续道,“他觉得很对不起我妈,愧疚自责,选择车祸,坠海自尽了。”
听着很荒唐吧。
贺忱自己也觉得荒唐。
怎么会有这样的父亲。
在他小的时候,不能接受自己有一个怪物儿子,好不容易不再逃避,将他接回家,又跟着妈妈离开。
从头到尾都没有顾忌他的感受。
他就像是他爸用来见证两人爱情的附庸品一样。
但年龄大一点,贺忱也看开了。
原生家庭不是每个人可以自由选择的,至少他现在拥有疼爱他的爷爷奶奶,要比大多数人幸运得多。
贺忱的尾巴已经不见了。
御枝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耳朵,脑子却是里空白一片。
她现在就像块软乎乎的橡皮泥。
贺忱每说一句,都会往她身上戳出一个小坑,顺便再将她崩成碎渣的世界观一点点拼凑起来。
拼凑时,还要用小刀划她。
……
[从前有一个小孩。]
[妈妈告诉他,如果出去,你就会被抓走,关起来。]
[慢慢,他变得像正常人一样,那是他最开心的一天。]
[大人确实报了警,但太荒谬了,警察根本就不信。]
[一次又一次,他藏不住尾巴。]
……
原来是这样。
贺忱发间的耳朵也消失了,御枝还是呆呆地看着他。
原来被人骂,被人用石头砸,被人厌弃排挤的都是他。
原来他小时候过得那么艰难。
在她以为故事终于可以走到幸福结局时,又出现了意外。
可能是刚刚哭过,御枝的眼圈有点红,睫毛也是湿的。
贺忱伸手,用拇指在她眼下皮肤蹭了下,声音很温和:“其实我是准备一直瞒着你的,但我今天背你回来的路上,看到了一家饰品店,玻璃橱窗里展示着一枚戒指。”
“我当时冒出的第一个想法是,你如果戴上,肯定特别好看。”
他收回手,弯起眼睛,瞳仁在灯下是深棕色,像清澈的琥珀。
“你可能觉得荒唐,我们明明还在读高中。可我真的想过以后。”
“我纠结了很久,决定今天告诉你,是因为你今天十八岁了。再过两年你二十岁,到了法定结婚年龄。”
贺忱仰头看向墙面上那一盏灯。下颌和脖颈的线条被拉长。御枝看见他喉结上下滑动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