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湛见许朝寒神情凝重,也不催他,慢条斯理地给他斟了杯酒:“陪本王喝两杯。”
月光如水,昏灯如豆。
杯子里的酒液微微颤动,波光点点。
许朝寒怔怔地盯着酒杯,猛地拿起来一口喝干,握着酒杯坚定地拒绝:“王爷日理万机,这些许小事,就不劳王爷费心了。”
“哦?”黎湛挑眉睨他,唇角勾着一抹淡笑,“你不肯?”
许朝寒站起身,抱拳向黎湛行了一礼,朗声道:“婚姻大事,当遵从父母之命。朝寒幼失怙恃,是祖母含辛茹苦将朝寒养育成人。既然祖母反对这门婚事,倒不如作罢以全孝道。”
黎湛微微眯着眼睛,目光灼灼地盯着他,半晌,扬唇笑了。
“不错,是个好孩子。”黎湛夸赞了一声,摆了摆手,“时候不早了,你去吧。”
许朝寒又行了个礼,躬着身子退后三步,毕恭毕敬地转身离开。
黎湛盯着许朝寒的背影,默默地在心里给他加了十分。
这是个忠臣孝子,可堪大用。
次日一早,黎湛进宫见了皇上,提起了许朝寒与关山月的婚事。
皇上闻言一笑:“巧了,前几日贤贵妃还与朕说起,她有两个侄女儿,尚待字闺中,要说与定国侯呢。”
黎湛不动声色地回绝:
“贤贵妃那两个侄女儿臣弟也知道,都是庶出,做个妾室不打紧,却当不得侯夫人。再者,许家一门忠烈,许老夫人又是咱们的堂姑姑,朝暮又是护国公主、太子妃。这等门第,便是皇后娘娘的嫡出公主也配得起了,如何能八抬大轿娶个庶女当主母?那可不是辱没门楣了么?”
皇上深以为然,点头附和:“朕也是这么想的,因此一直没允准。”
“关小姐是辅国公的嫡出孙女,镇北将军的掌上明珠,身份尊贵不说,她本身又是个能跨马提刀的巾帼女杰,与许朝寒正是绝配。况且昨夜许朝寒亲自同臣弟说,十分中意关小姐。”
“哦?”皇上饶有兴趣,“如此说来,倒是一桩良缘。”
“最重要的是,辅国公一脉,并无女子身在后宫,与深宫内苑无甚牵连。”黎湛意味深长地勾了勾唇角,眼里闪过一抹笃定。
这门婚事,皇上一准儿赞成。
许朝暮是太子妃,连带着许家都成了抢手的金饽饽,但凡是对皇位有想法的,哪个不上赶着巴结许家?许朝寒的婚事,多少后宫里的主子眼巴巴地盯着呢。
皇上龙眉微蹙,眼神略微有些讽刺,片刻,神色恢复如常。
黎湛微微一笑:“既然是一桩良缘,朝暮与朝
寒兄妹都很满意,那咱们兄弟何不做一次月老,成人之美?”
“七弟所言极是,朕便赐婚镇北将军之女与定国侯,即刻召镇北将军携女入京,择吉日完婚。”
圣旨当即便下来了,黎湛还没出宫,旨意便传到了许府、战王府与辅国公府。
许朝暮一听,顿时乐了,拔腿就往宫里跑,紧赶着谢恩。
不过这两天倒是不能回许府了,要不祖母肯定要骂她,还是让得了好处的许朝寒当出气筒吧。
向皇上谢过恩,许朝暮又去了慈安宫,将好消息与太后说了。
太后好生赏赐了一番,许朝暮乐得眉开眼笑,又往皇后宫里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