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白氏那边，与漪兰分开，便径直往老太太所住的寿安堂那边去了。

老太太此时，正在哄着因为继母上门，而不高兴的大小姐紫菱。

白氏偷眼看到老太太轻抚着紫菱的脊背，便不敢上前开口，只退到多宝格的后面。静静等待。

一时只听老太太道：“菱儿乖，别为了她们心里不痛快，不过就是两个丫头罢了。只是，黄氏如今腹中又怀了胎儿，听太医们说，这一胎多半便是个男胎。”

说到此处，老太太咽了口唾沫，继续道；

“你是祖母的好孩子，别的都不顾，也要顾一顾那个孩子，你父亲这些年，只有你这么一个，将来你再嫁了人，咱们江家的产业，又都交给谁去呢？”

与大小姐紫菱说话，老太太总是那样的和颜悦色。

紫菱抬起头来，问道：“祖母，您一向心疼菱儿，这家产，交到菱儿的手里，您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么？”

老太太像听到什么笑话一般，道：“你一个女孩子，怎么能够呢？再说了，我们菱儿这样漂亮，这样聪明，哪是一个皇商江家可以困住的，将来，你要有更广阔的天地。由你去施展。”

紫菱张大了眼睛，问道：“就因为我是一个女孩子，所以，将来，我要离开，到另一家去，所以，江家的一切，就都要归那个还没出生的男孩子了，是不是？”

老太太含笑反问道：“那是自然，这世上的人和事，不都是这个样子的么？菱丫头，你说哪家哪户，他不是这样的？”

紫菱抬起头来，神情坚毅地朗声道：“我就要让这事，从我这里改了？”

老太太摸了摸紫菱的头，取笑道：“傻丫头，你别这个劲做什么？非要同天底下的人，都拧着个劲？你兄弟将来是可以承袭爵位的，是可以考功名的。”

“菱丫头，你现在想劝动祖母容易，可是，你劝得动皇上么？能让皇帝给你一个功名么？你没法子，你有不了爵位，你也进不了科场。”说到后面，老太太收起了笑容，神色有些凝重起来。

紫菱吸吸鼻子，忍着泪道：“我就不服。”

“不服能怎么样呢？菱丫头，这一辈子托生成女孩子，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了，不过，我们依旧可以活得更好，祖母当年，只是胥吏家的女孩，不是嫁到了咱们江家来了么？”

“咱们菱丫头，将来一定会嫁到一个比江家更好的地方。在外面奔波劳碌的活，都让他们男人去做，咱们在家里，把家里的一切都打理好，风吹不着，雨打不着，有什么不好的么？将来养下了孩儿，还要孝敬你，这不好么？”

紫菱一时被祖母说得不知道怎么反驳，只低着头，生着闷气。

老太太笑道：“好了，菱丫头，乖，去给新太太请安吧。如意，你看外面站的是你白姐姐么？”

白氏听到被唤，连抬起头来，缓步走进，陪着笑道：“请老太太安。大小姐安。”

老太太问道：“你的事儿都忙完了？带着菱丫头去给新太太请安吧。”

白氏一时得了老太太的令，不好再说什么，只得上前对紫菱道：“大小姐，咱们走吧。”

紫菱有些赌气地道一声“好，走。”说着，便站起身来，对老太太道：“祖母，菱儿可先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