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一松到教室里报到时,我嗤之以鼻,与我一样不屑一顾的,大有人在。
他名声不好,之所以从他班位移至我班,是因为他的父亲苦口婆心的结果,老师原谅了他,却过不了我们这一关。
那个冬天,异常寒冷,他穿着破旧的棉袄,有些地方甚至露出了发黄的套子,有一次上体育课,我恶作剧地用铁丝将那些旧套子掏了出来,博得了许多同学的哈哈大笑。但那天放学路上,王一松却被冻僵在半路上。
他请了好几天的假,我的心中过意不去,每每回过头去,好想看到他矮小的身影。
他重新来上学了,我的心像揣着一只小鹿一样怦怦乱跳,生怕他发现我的阴谋,而他则十分阳
光,手虽然冻裂了,却开始关注我们教室里的煤火。
煤火是去年冬天时,那个老门岗帮我们垒的,他退休了,今年冬天,我们要过一个苦冬。
他说:“我这些天没有闲着,一直在向爷爷学习如何垒煤火,如今,已经出师了。”
课间十分钟,他忙活得不亦乐乎,没有人帮助他,他拆砖、倒土,一脸污泥。
当他匆忙地坐到教室里时,老师怒目而视于他,因为他的形象有碍观瞻。僵持了十分钟时间,老师忍无可忍,而他则茫然不知,因为,他根本看不到自己的脸上有多么的难堪。
他不得不杀出了教室,没有热水,水管被冻住了,他只好用冰去擦自己的脸,冰带刀,像岁月,像流言,他的脸破了,
鲜血直流。
我是第一个冲出教室的人,良心难安的我,带着他到了学校门口的卫生所,医生眼睛不好,忙乎了半天,我火了,骂了医生,他的脸部有了伤疤。
那件事后,我默认他成了我的朋友,虽然他的性格孤僻,实在是难以接近,但我选择了沉默,有时候,沉默就是一种承认与肯定,我认可他的人品,虽然他坏,经常逃学。
我试图在同学们面前改变他的形象,他家穷,但志气却不能穷。我要求他每天认真地洗脸,将洗脸当成一件无上光荣的工作。他第一次擦去了多日的浮尘,也在我的面前,第一次露出了真颜,他不丑,他帅气阳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