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甩字,用尽平生力气,甩卖是在卖血,甩人是竭尽全力。
我见到了一个甩笑的少年,在旅游区,当时当景,风景怡人,人多、山瘦,半蓑烟雨。少年在苦笑,仿佛世间万象全成了磨难,大家都在躲雨,唯少年在雨中动情地演绎,他不说话,雨浇在他的身体上面,砸得我心中生疼。
不想了解他笑背后的原因,只是看到他将苦笑,变成了傻笑,气贯长虹的那种姿势。不经历沧桑的人,绝无法将心事开发得如此淋漓尽致,刹那间,他成了一个傻孩子
,惹得我这个在茶棚里品茶的老客再无任何心情享受人间美艳。
苦笑、傻笑、讥笑、耻笑、狞笑、微笑、冷笑、奸笑,他手中举着一个招牌,招牌上写着笑的种类,生怕游客们误解了他的初衷,面前摆着一个破铜锣,里面零零散散地有几枚硬币,他的收获并不好,尽管他卖力地甩笑。
他是一个活出境界的人,他的背后一定凝聚着万千沉甸的心事,也许家破人亡,或许形单影只,但他却一直在笑。有笑的人,就是有故事的人,就是在用心生活,虽然有时候也装腔
作势,装聋作哑。景区管理员会煞有介事地跑过来,挖苦他,或者是对他的表演大加呵斥,但他依然无动于衷,就是卖力地表演。他的弱势每每换来游客的同情,许多人对他大加鼓励,他并没有暴露自己的身世,他身后的故事成了一个永久的谜。
但时光舒缓,生活总会在一次落井下石后,进入另一个柳暗花明。
我带头鼓了掌,走进了雨中,雨中多了一个中年人,我忘情地蹲在地上,在他的面前,眼中含着泪水,他读懂了我,不再孤芳自赏,脸上成了微笑。
与自己相遇,是一种欣赏,与他人相遇,是一种知音,一笑一颦一人生,一怒一喜夜归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