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可以想象出这样的感觉吗：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见，也听不到任何声音，包括自己在说话也没法听到，相当于没法说话。接下来，你想动动自己的身体，发现也已经无法做到，因为全身的感觉被剥夺了，确切来讲，你已经完全感觉不到自己存在身体。

我们人对时间的感受是来自于对外界感觉的比较，没有了光，没有了物质，没有了运动，永恒的时间相当于刹那，刹那的时间也相当于永恒。

然而在这样的情况下，你的意识、思维还保留着，还残存着能够维持这些东西的记忆，这是最不讲理、最可怕的部分，剥夺了一切，却偏偏把你的“思想”保留下来，明明彻底消失才是正确的，为何要如此折磨人的灵魂？抑或这就是灵魂的存在形式？

这个时候，思考成了唯一能做、不得不做、最不想做的一件事：

“究竟我是什么？”“我真的存在吗？”“有什么是存在的吗？”“存在是否存在？”“求求你，无论是谁，给我一点……”“只要一点点，无论是什么东西……”“能证明……我的存在。”

……

无意义的思考，意识在迅速崩坏，毁坏得一塌糊涂，但却一分不多一分不少，依然留在这里没有消失。

“嘦忈嫑勥嘂奣……”

不管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都无所谓了

，反正马上就会忘记，应该说不曾被记得，然后你会变得更加零碎，更不知所谓：

“……”

你不再担心，不再害怕。因为你早已经没有了这两种感情，严格来说你不再具备任何人类范畴的认知概念。

……

我是公孙策，我知道这是什么地方，这里是阎王包拯所拥有的“断狱”能力产生的奇异空间。不管是第几次，每次一次断狱前，内心总要经受如此摧残。所幸这些体验不会带来清晰的记忆，不然我早就疯了。

也就是在这个奇异空间，我得以观测到犯人张二作案时的记忆。

作为一名被顺便“邀请”进来的人况且能看到如此清晰的景象，案件的当事人又如何呢？

张二既作为自己，也作为被害的小女孩，同时也是第三者，能分别看到、闻到、听到、摸到各自视点周围的一切，甚至能作为三个人分别去思考。

三个视点无数次体验着案发的全部过程。这样做的目的，当然不仅仅是为了作出惩罚。

“草民张二！你为何要杀人？！”

撼动灵魂的剧烈声响，来自一张由乌黑浓云般物体构造而成的巨型恶鬼脸庞。是阎罗王，也就是包拯***的“真实面目”。

我能感知到张二就在我旁边，跟我一样处于“灵魂”状态，他正在大声叫嚷，不断拒绝和否定自己看到的东西。

在这个空间里，作为于心有愧的犯人，就像置身于一个一千倍真实的梦里，解构着自己的所作所为。

“为何要杀人？！”阎王再次厉声诘问。

“不要啊……”

张二的呼喊慢慢变成无力的呻吟，阎王的声音却渐渐变成张二自己的声音。

这把声音带来无数质问，周而复始地向他的精神连番轰炸。

“张二！张二！张二！你没有错，你也是很难受的！”

“杀人是不好受的，迫不得已谁会做出这种事情啊？”

“我知道女孩一直在帮我们做事，是因为她想活下来。”

“而给予她希望的人，就是张二你吧？”

“杀死她是一个迫不得已的选择，因为你以性命作为代价，监督确保走私这批的成功，只要成功了……”

“成功了以后女孩就自由了吗？”

“你并不恨这个女孩，她总是让你想起你家里的孩子。”

“这是可笑的救赎吗？所以女孩因为你而幸福起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