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还未出,早晨太阳初升,还有几分天寒地冻的感觉,红袖站在千金堂门外,晨起便已有病人上门求诊,经过门口之时总会看上她一眼,虽无恶意,却不免让她有几分如芒在背的感觉。
红袖手紧了紧,干脆背过身去站着,心里气恼不已,不管怎么说,她都是太子妃身边的第一宫女,已经不知道多久没人敢让她受这般冷遇了,可偏偏今日这么做的人,又是她万万惹不起的。
一阵寒风吹来,红袖忍不住哈口气,搓了搓手,探头往里看了看,难免有些焦灼。
眼见着太阳已经到了半空中,安玉湘才和宁静姝一起出来了。这会儿倒是没有再拖延,爽快的同她一起进宫去了。安玉湘的马车在前,宁静姝红袖在中,小满驾车跟在后面。
一路走过去,步骤繁琐的宁静姝已经不想多说,什么递交对牌,又有规定到了哪里不能驾车,只能步行,七拐八拐,路上随便见到一个宫女太监都得停上一停,等着他们见礼问安,才能离去。
卯时起,辰时出门,可等走到太子的东宫,已经巳时了。宁静姝瞄一眼正揉着腿的红袖和不着痕迹的揉着腿的安玉湘,忍不住偷笑,古代大家小姐一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走这么长的路,倒真是为难了。
见已经到了东宫门口,安玉湘还有要一路的打算,红袖眼皮子跳了跳才问道:“县主来了这宫中,不需要先去向皇后娘娘请安吗?”
安玉湘果然停下脚步,看了她一眼,冷哼道:“我要去哪里,岂用你来说教?不过,你的话也并非没有道理,按礼数应当如此,不过我去,就定会带上小姝一起,你确定你们家娘娘,可等得起?”
红袖连忙低下头,讪笑道:“是奴婢多嘴了,县
主想去哪里,便去哪里。”
安玉湘再不做理会,直接拉着宁静姝便在前面走,这东宫,她虽然不熟,好歹也来过几次,用不着人带路。
陈文芳正等的心焦,突然见一个宫女匆匆跑了进来,说是安宁县主带着一位陌生姑娘来了。陈文芳眼珠子一转,问了问那女子相貌,心里便已了然。看来当时千金堂开业的时候,安宁县主也去捧场的话,竟是真的。她原还在奇怪,红袖做事最是妥帖,怎么的现在还未回来,竟是遇上了安宁,难怪。
“皇嫂,安宁来看你了,近日来可好啊?”安玉湘人一进门,便笑着出声。
不论陈文芳心里如何做想,见到安玉湘的时候,脸上仍是笑的和气温柔,上前两步拉过她的手,关切的问道:“一切都好,只是前段时间听闻你突然病重,如何可也好了?”
“皇嫂放心,早已无大碍。说起来,我大病得愈,还亏得了小姝的巧手妙医,若不是她,安宁恐怕这会儿便再也见不得皇嫂了。”
“哦?我竟不知其中还有这样一段因缘,那可得好好感谢一下宁姑娘。”陈文芳稍稍惊讶,连忙笑着看向宁静姝,说道:“难怪就连父皇都说你妙手仁心,果真是有妙手回春之能,安宁一事,我作为皇嫂,在此向你道谢了。”
“娘娘客气了,民女本是大夫,治病救人乃是本职,不敢居功。”宁静姝按着昨日安玉湘教的规矩,分毫不差的给陈文芳福身。托安玉湘的福,倒是不用下跪了。
接下来,便又是一番无聊至极的寒暄,听着她们俩打机锋一样的话,宁静姝嘴角微抽,真心是一点意思都没有。
这还算是好的,没一会儿,陈文芳便开始似有若无的提起皇后娘娘近来对安玉湘甚是想
念,贤妃娘娘对安玉湘近来甚是想念,皇上近来对安玉湘也甚是想念。
安玉湘嘴角抽了半晌,给了宁静姝一个自求多福的表情,便告退去瞅瞅那些甚是想念她的人了。
见她总算是走了,陈文芳这才松了口气,转头看向宁静姝。
宁静姝立马抖擞了精神,看这脸色,应当是该进入正题了吧?
“宁姑娘莫要客气,来这里,便如同进自己家,随意些便是,坐下说话吧。”
便如同,进自己家?宁静姝眼皮子一抽,脸上的笑容瞬间淡了几分,忙说道:“娘娘说笑了,此乃皇宫,民女乃是一介草民,怎敢如此放肆?”
陈文芳眼神微闪,似有所指的说道:“宁姑娘莫要如此客气才好。我瞧着你不过十五六的年纪,定是比我小,不若我们就以姐妹相称,不知宁姑娘意下如何?”
宁静姝心中轻叹一口气,连忙站起身来,又一福身,说道:“娘娘实在是太过抬爱了,民女岂敢高攀?”
靠,这会儿就开始姐姐妹妹,老娘既没进宫,也不打算进宫!
陈文芳不接话,从一旁桌上端起茶碗,轻轻摇晃一下,半开茶盖,闻了闻茶香,这才轻抿一口,用舌尖抵住,在嘴里打了个圈,才慢慢咽下去,回味一时才轻笑道:“宁妹妹,既然我叫你一声妹妹,难免要多问上一句,我瞧你已经十五六了,不知可有亲事订下?”
我准许你叫我妹妹了吗?你这么独断专行,你爹娘知道吗?你公婆知道吗?还有,你这话也问的太直白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