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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司马迁在监狱里关了三年多,公元前九十六年出狱。

那个时代真是有些奇怪,司马迁刚出狱又升官了,而且升成了官职不小的中书令。汉武帝好像不把受刑、监禁当一回事,甚至他并没有把罪人和官员分开来看,觉得两者是可以频繁轮班的。

不少雄才大略的君主是喜欢做这种大贬大升的游戏的,他们在这种游戏中感受着权力收纵的乐趣。

升了官就有了一些公务,但此时的司马迁,全部心思都在著述上了。

据他在《报任安书》里的自述,那个时候的他,精神状态发生了极大的变化,过去的意气风发再也找不到了。

仆以口语遇遭此祸,重为乡党戮笑,污辱先人,亦何面目复上父母之丘墓乎?虽累百世,垢弥甚耳!是以肠一日而九回,居则忽忽若有所亡,出则不知所如往。每念斯耻,汗未尝不发背沾衣也!

这段自述通俗似白话文,不必解释了。总之,他常常处于神不守舍的状态之中,无法

摆脱强烈的耻辱感。越是高贵的人越会这样。

在一次次的精神挣扎中,最终战胜的,总是关于生命价值的思考。他知道,那个时代由于大家把死看得过于平常,因此爽然求死虽然容易却似九牛失其一毛,或似蝼蚁淹于滴水,实在不值一提。相比之下,只有做了一些有价值的事情之后再死,才大不一样。正是想到这里,他说了一句现在大家都知道了的话:“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用之所趋异也。”

在他心中,真正重于泰山的便是《史记》。他屈辱地活着,就是要缔造和承载这种重量。

人的低头有两种可能,一种是真正的屈服,一种是正在试练着扛起泰山的姿态,但看起来也像是屈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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