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那一张张稚气的充满朝气的可爱的面孔，老K就感到一种精神上的满足和富有。

一晃，初中毕业了。

升学考试考完了，录取通知也发了下来。同学们纷纷来老K家看望他。

一个星期天，马来看老K来了。马来考上了高中，将来还想念大学。

老K的家除了厨房，只有一间屋子。床上架床，墙角还立了一个折叠床。窗前一张方桌，上面放满了书籍，整个屋子连转身的地方都没有。

马来曾来过一次老K的家，是为他取假牙，只去了厨房，没进内室。

马来走进内室，见墙上挂着一幅长轴，画着一匹奋蹄嘶鸣的瘦马，很有一点徐悲鸿的奔马的味道，旁书一首诗：

此马非凡马，

房星本是星。

向前敲瘦骨，

犹自带铜声。

字字刚劲，落笔不凡。印章是“老K”两个字。

对前两句，马来不太懂；后两句，还是明白大意的，无非是老K的自况。

另一面墙上，是一幅中堂画，画着一棵遒劲的老松，傲立于山崖之上，一副对联贴在两旁。上联是：“不求官不求名只求良心正”，下联是：“挣多少花多少甘当孩子王”，横批是：“乐在其中”。笔走龙蛇，瘦劲刚正，也出自老K手笔。

马来坐在床沿上说：“没想到老师的字画还挺不错呢。”

老K说：“信笔涂鸦，不成气候。”

闲聊起来，自然而然地回顾起了逝去的初中生活。

马来说：“老师，我觉得初中这段时光大概是我一生中最难忘的。”

老K说：“应该是你们一生中最难忘的。你们天真烂漫，富有朝气，对什么似懂非懂，常常干出一些很可笑的有意思的事。”

马来说：“我永远不会忘记和你一起去钓鱼。你给我吃烧鸡大腿，还让我喝一口酒和抽一支烟，后来我就哭了。”

老K说：“我也不会忘记，最后你给了我一篓子鱼，四五斤呢，我吃了好几顿也没吃完，真鲜。”

马来说：“我还记得你叫我跑三千米。从那以后我就觉得我成熟多了，什么困难都不怕了。”

正说着，林森来了，他考上了职业中专，学的是烹调。

老K说：“林森呀，我应该向你道个歉。那次班里为君子兰的事，我不该冤枉你，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对你那么挖苦。现在想想，我有时对你们说话太难听了。”

林森说：“老师，我知道你没有坏心，都是为了教育我们。那次到河里玩，还是你跳到河里把我救上岸的呢！这我都记着。老师，你对我们说深说浅，我们都不记仇，知道你是为我们好，打两下骂两句也不会记仇。”

马来也说：“我们都那么想。”

林森说：“那次去河里玩水后，我知道了你是真对我好，同学也都对我好。我从那以后才决心做一个让老师和大家喜欢的人。我还记得你说的关于鸟蛋的话，说我们现在看着不起眼儿，将来都能变成美丽的小鸟。这话我一辈子也不会忘。”

老K说：“可惜你们变成小鸟就都飞走啦！”

老K说这话时，眼神里有些幸福，也有些感伤。

坐了一会，马来和林森一起走了。临走时林森还说等他职中毕业后自己开个饭馆要请老K到他开的饭馆去吃饭。老K就说，一定去一定去，尝尝你的烹调手艺。

马来和林森刚走，李玫来了。她考上了重点高中。如今她越发出落得俏丽可人了。

闲谈中，老K想起了君子兰事件中李玫为林森的辩护。后来在同学当中也有传言，说李玫与林森关系不一般，李玫那么出众的女孩竟能看上林森这样的男孩等等。

老K很直率地说：“你当时对林森很不一般呀！同学们背后也有一些议论。”

李玫好看地笑笑说：“我当时确实对林森帮助不小，主动要求和他同桌什么的，但我这样做不是因为对他有什么特殊的感情，这只是出自女孩的一种责任感和使命感，我是想检

验一下我能不能把林森变成一个好男孩。我读过的一本书上说，女人可以造就英雄，女人也可以毁掉英雄，女人对这世界的影响不可忽视。我对林森的帮助，也是要检验一下我的‘魅力’。”

老K会心地笑笑说：“你这样说我倒觉得很可信，你这个出发点也很好。如果天下的女孩都这样想，这个世界会变得更加美好。”

李玫坐了一会，就告辞了。

过了一会，李小黑来了。李小黑考上了铁路学校，将来要开着列车驰骋在祖国的大地上。老K不会忘记曾对李小黑说过的话，“你要能出息我大头冲下见你”。

李小黑能来看老K，老K很高兴，说：“你没记我的仇，没让我倒着见你，我很高兴。”

李小黑说：“老师是恨铁不成钢，心里还是希望我们能出息成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