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地里的活耽误那么会也没事,杨老头就拉着几人到一旁树下阴凉处,细细跟他们说了起来。
原来,以前他和老葛头都是干泥瓦匠的,跟村里的其他几个人搭伙,整日里挑着个工具担子,在外头走街窜巷的吆喝,什么砌灶、补墙、修屋顶,甚至大到搭梁、修建青瓦房,他们全都会,也全都接,其中就属老葛头的手艺最好,为人也最实诚,干活时从不马虎,深得顾主们敬重。
家里父母良善,身体康健,家境与同村相比也较为殷实,可偏他命不好,娶了个悍妇,悍妇又生了那么一个惯会装模作样的白眼狼,才以至于自己落到了如此境地!
白城潇敛眸思索着,过了片刻后,迟疑着开口向老伯询问,最近可有见到什么奇怪之人?
此举惹得老树旁悠悠晃着双腿的人,立即支棱起身子瞪向他。
白城潇摸了摸鼻子,讨好地朝着她笑笑。
听他这话,杨老头一愣,有些不自在的扯了扯衣角,“咱们这小地方穷乡僻壤的,连距离最近的镇子上都得两个时辰的来回,平常连个外人都见不着,更别说什么奇怪之人了!”
白城潇点点头,说了赵其景一家的消息。
老伯一听,当即激动得一拍大腿,连声叫好,看看!什么叫白眼狼自有天收,这就是报应!这就是天收!
这人活着啊,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以前他们家困难那几年,赵哥连口吃的都是先紧着他那宝贝儿子,更别说挂心得跟个什么似的!最后把自己拖得一身毛病。
可回报他的呢?是他亲生儿子的抛弃!是有违天理道德伦常的不孝不义,哪怕三番五次托人带信又如何,都说了那是不孝子、白眼狼,又怎么可能理会!
想到这他就来气,自己早就跟赵老哥说过,像这种不孝子就可以到官府去告他,是赵老哥一直拦着自己,才让他一直逍遥至今!
听杨秦说他在城里的馄饨生意还不错,人缘也好,我呸,别看着装的是一副人模狗样,可村里谁不知道他是从根子上烂了的?不过现在好了,白眼狼遭报应了,大快人心,哈哈!
就是有点担心赵老哥会不会……
唉,一会去赵老哥家看看,大不了今后自家再多照顾点他。
白城潇咳了咳,老伯这么激动,弄得他都有点不知道怎么讲后面的话了。
片刻后,终是叹了口气,掏出一些碎银,把老葛头已死去半月的事情说了出来。
杨老头霎时一征,顿了几秒后,满面怒容地转向白城潇,不懂这公子为何要口出如此恶语!
白城潇略带歉意,跟他解释了一番进入老葛头家中见着的情行。
杨老头沉默听着,干枯的手掌紧握着铁锄。
不可能!
荒谬至极!
自己跟赵老哥不过是有一段时间未见着了而已,这人就如此恶毒。
定是……定是在打那件东西的主意!
他扔了铁锄,迅速往老葛头家跑去,想要证明这人就是在胡诌,就是有所图某!可是、可是——看着眼前情形,他还能有什么不明白的,
杨老头双目赤红着,唇瓣不受控制地颤动,像是无声的低喃些什么,又像是无意识的抖动,垂落着的拳头缓缓握紧……
赵哥……怎么……怎么会……
身后的白城潇紧跟了过来,沉默地拍了拍他的肩,以示安慰。
“这尸身已经腐臭,还是早日入土为好,这些碎银老伯拿着,也好为他置办些后事。”
白城潇把银子放在一旁的桌上,转身就欲离去。
杨老头红着眼问:“他呢究竟如何?”
白城潇一顿,明白老伯问的是谁,隊说道:“官府现在仍未查出凶手,此事难已结案,他们的尸身便依旧停放在官府。”
杨老头听了,征征看着床上那人,轻嗤一声,苍老的面容上牵起一个弧度,满是嘲讽。
白城潇无声看他一眼,转向床上的那具尸身,动了动嘴角,有心想说些什么,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说什么?他能说什么?说让他节哀顺变?说赵老头的死是他儿子赵其景造成的?并且赵其景已经遭到了报应?
白城潇轻叹一声,转身出了屋子。
“等等,”
白城潇正要踏出院子的脚步一顿,杨老头忙用袖口抹了抹眼角泪花,红着眼哑声拦道,“公子是个好人,可这些银子你还是拿回去吧,我们庄稼人虽然是穷些,但不会没了良心,每家凑点,总也能让赵老哥的最后一程走得风风光光。”
话罢他就把银子强行塞回白城潇手上。
白城潇握着手里的碎银,沉默着缓缓点了点头,便听他继续说道:“起先是我瞒了你们,对不住了。”就见杨老头仍红着眼眶,老脸上带着几分惭愧,说:
“几日前,我在村东口捡着了一块玉,虽不知是否与公子口中的那奇怪之人有关,但我瞧着那玉是着实怪异的很,况且我们村祖祖辈辈都是农户,谁家会传个这么宝贝的怪东西!”
白城潇面色一凝,问:“怪异?如何奇怪?”
杨老头仔细回想了一下,“我说不出来,但那块玉整整齐齐的,成色也不错,上面像是……刻了的一种文字,又像是一种奇怪的图腾,但整个看起来就古怪的很!”
杨老头顿了顿,突然就有些羞赧的扯了扯衣角,“我原是想着,那块玉怪是怪了点,但肯定也能卖些价钱,就一时贪心……给藏了起来……”
“老伯,我想跟你买下那块玉,你开个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