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迟在边上冷笑了一声,十分不应景地嘟囔了一句:“好一个含沙she影指桑骂槐。”
施灿qiáng忍住没翻白眼,将话锋一转:“爸妈,我活到现在没什么遗憾,就算死了也坦然,你们难过一阵子就好,以后还是要好好生活。”看着那二位老人半白的头发,他把“实在不行就再生个二胎”这种混账话咽回了肚子里。
怨气话终归没说出口,白发人送黑发人已经足够悲伤,若是再往人心口扎上一刀,那老两口下半辈子都会活在愧疚中。施灿gān不来这种事。
即便如此,可这世上知子莫若母。老母亲哭得哀恸,又悔又恨:“你一定在怪我和你爸爸,明知道你不想结婚不想生孩子,也明知道你在婆家受尽委屈,还一次次劝你以和为贵,都怪我们!”
“芸芸,我的宝贝女儿。”方才还算坚qiáng的老父亲此刻也崩溃了,“让爸爸替你受这些苦多好!你不要丢下爸爸妈妈,没有你,你叫我们怎么活下去?”
“你不要气馁,医生会有办法的!”话虽如此,母亲却已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爸爸妈妈只要你健健康康地活着,你想怎么样都可以,什么老公什么孩子,只要你高兴就好!我们今天就去找律师,今天就把离婚协议书准备好,我的好女儿,我们什么都不要,我们只要你……”
也不知是麻醉药开始起效了,还是因为失血过多濒临休克,眼皮越来越重,施灿快要控制不住这具身体,依稀间只听见一声高过一声的悲切哭喊。
又一阵天旋地转,施灿翻身跌下,周围像是被按了暂停键再次陷入沉寂。他揉着摔疼的屁股蛋子爬起来,有些遗憾地自言自语:“唉,我话还没说完呢……”他往手术台边望去,哪还有老夫妻的半个身影。
什么情况?
“真是可怜,刚刚通知血库和麻醉师的时候,产妇的爸妈在外面一个接一个晕了过去。”两名小护士jiāo头接耳一阵,看看休克的产妇又看看生死一线的小婴儿,叹口气,“万一……”
“少说话!”医生低声呵斥了她们几句。
栖迟将迷迷糊糊的小跟班扯到身后,冲女人的魂魄说道:“你既心意已决,该说的话这小崽子也替你说了,那便随我回地府吧。”施灿愣了愣,心说小鬼还没解决呢,这就回地府了?然而女人却纹丝不动,面上的神色却与方才迥异,不再那么的……视死如归?
“大人,”女人支支吾吾着开口,“可以等我父母醒过来之后再……”
“不可以。”栖迟打断她,“而且他们死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