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贵姓黄,黄元达,元宝的元,通达的达。”“国字脸”又指了指身旁那女的:“她叫徐显慧,显赫的显、智慧的慧,是我带的实习记者。”
常信偏头对徐显慧笑了笑,打了声招呼:“徐小姐你好。”徐显慧微微一笑,露出几颗洁白的牙,轻轻点了点头,算是回应了。
常信又问黄元达:“黄先生,你们比较专业,请您给我分析分析,‘游家沟’这事,对股价到底会有多大影响?”
“呀!这我可不敢乱说。”黄元达笑道:“万一说错了,误导了您,那我这罪过可就大了。”
“怎么会呢,咱们就是闲聊嘛。您最多只算是给我提供了点参考意见,最后交易还是我自己做决定,自己操作,是赚是赔那都是我自己一个人的事情。”
黄元达略微沉默片刻,然后才开口:“这事啊,如果眼下已知的这些情况就是全部真相的话,那股价……当然会受到很大冲击,估计三四个跌停吧。不过你别以为这很惨,其实这还算是好的了。”
“三四个跌停还算好的了?这话怎么讲?”
黄元达一副谨慎模样,扭着头朝前后看了看,然后将身子微微往过道里够过来点,稍微压低了些声音说道:“以我多年的经验来判断,我觉着……眼下曝出来的事情,恐怕还只是冰山一角。”
他虽然刻意压低了些声音,但声音其实也没那么低,而且因为车厢里比较安静,所以还是整个车厢里的人都能听到。他这么做,也不知道是他自以为安全、谨慎,别人都听不到了,还是故作神秘,故意要吸引其他人来听。反正常信感觉是起到了后一种效果,车厢里前前后后的人似乎都留心起他接下来要讲的话了。
黄元达继续说:“常先生你是职业股民,不过看你还很年轻,前几年‘海州渔业’造假那事你知道吗?”
“海州渔业”造假是大约七八年前的一桩事,当
时A股上市公司“海州渔业”发了一份年报,数据很好,股价大涨。但是随后就有一家券商的一位分析师指出这份年报可能存在造假的情况,因为以海州渔业年报中所公布的鱼类养殖面积来计算,正常情况下他们的产量远远不足以支撑他们年报中的销售规模,因此怀疑他们年报中销售数据造假,做高了很多。
“海州渔业”方面辩称他们开发出一种可以大幅度提高淡水鱼养殖密度的技术,在养殖面积不变的前提下,养殖规模却可以提高数倍。不过这套说辞很快就被那位分析师驳倒了——按照他们年报中的养殖面积来计算,他们平均每一立方米水中需要养七八百条一公斤重的鱼,才能支撑他们年报中的销售规模。
双方的争辩到了这个时候,其实谁是谁非已经很清楚了——一立方米的空间里,就算没有水也不一定能装得下那么多条鱼,更不用说养那么多条鱼了。但是市场上的诸多股民要么真傻,要么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反倒一面臭骂那位分析师,一面吹嘘“海州渔业”的养殖技术突破。后来引得监管部门介入,实地调查,才确认“海州渔业”造假,股价应声而落,下挫了大概八九成。之后“海州渔业”就一蹶不振,股票也被戴上了帽子,直到最终公司易主,被借壳重组。
常信心头一惊,他刚才想要偷听黄元达他们的谈话,主要目的也就是想要看看有没有人、特别是记者,往这方面去想,没想到一上来就碰上了。面上若无其事的点点头:“‘海州渔业’那事我知道,不过和眼下‘游家沟’的情况不一样吧,那是纯粹的人祸、人为造假。‘游家沟’这事主要是天灾啊,连续下雨、山体滑坡、河流改道,这些都是实打实的天灾,人为做不出来,即便要说有人的责任,最多也就是疏忽大意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