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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心和吴文藻:从前慢,一生只够爱一个人

人们都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可有位女作家却说:

“婚姻不是爱情的坟墓,而是更亲密的灵肉合一的爱情的开始。”

这位女作家就是冰心。

都说文如其人,其实有时文风也会折射出命运的样子,你是什么样的性格,就会写出什么样的文章,从而透露出你拥有什么样的命运。

如张爱玲的文章,冷静犀利,刻画世相入木三分,可见写作者的眼睛何其毒辣,结果一受情伤就早早看破红尘,在她那些清冷的文字里,早埋下了半生孤寂的伏笔。

冰心的文章,就像她的名字一样,晶莹澄澈,温婉雅致,读来让人如沐春风。这样的文章,可能思想上并不是那么有深度,却处处给人以美的感受。就像冰心的人一样,生得不算特别美,可气质娴静端庄,虽然不惊艳,看上去却很舒服。

冰心和吴文藻的爱情也是如此,没有跌宕起伏,不算荡气回肠,却在平淡相守中,给予了彼此一辈子的温暖。

和很多绯闻缠身的民国女作家不同,冰心是个感情上有些洁癖的人,推崇的是“一生只爱一个人”,她不希望嫁一个传统意义上的才子,因为她觉得才子多数性情浪漫,感情也不稳固,她曾说:“我们的朋友有不少文艺界的人,其中有些人都很风流,对于钦慕他们的女读者,常常表示了很随便和不严肃的态度和行为。”

有了这种爱情观,我们就不难理解,冰心为何终生都保持了“零绯闻”的感情状况。她选择的丈夫吴文藻,也是个从不沾惹花花草草的人,他们将一生的爱都封存起来,珍重地交给了对方。

他们的爱情,始于游轮上的一次“错遇”。

1923年8月17日,他们两人碰巧同乘美国邮轮“杰克逊号”赴美留学。冰心在贝满女中的同学吴搂梅事前已自费赴美,来信让她在船上找自己的弟弟,也是清华学校的留美学生吴卓。上船第二天,冰心请燕京同学许地山代寻吴卓,却阴差阳错地找来了吴文藻。此时冰心正和燕京同学玩丢沙袋游戏,只好将错就错地请吴文藻参加。

二十出头的冰心,恰是风头正盛的时候,她写的诗歌引领了文坛风潮,被称为“繁星体”“春水体”。她出身于军官家庭,身上有种“静如止水,穆如秋风”的气质,看起来是有些高傲的。

在清华毕业的吴文藻,同样是个高傲的人,同船的女同学形容他“个子高高的,走路都昂着头,不理睬人,可傲气啦”,据说人家给他介绍过好几位女朋友,他一个也相不上。

果然,才一见面,这个仪表堂堂又十分高傲的小伙子,就狠狠挫了冰心的傲气。

两人倚在栏杆上闲聊,吴文藻问冰心将在美国学习什么专业,冰心回答说学文学,并说想选读一些有关十九世纪英国诗人的课程时,吴文藻就列举了几本著名的英、美评论家评论拜伦和雪莱的著作,问冰心是否读过,冰心略显尴尬地答道没有。

吴文藻相当严肃地告诫她:“如果你不趁在国外的时间多看一些课外书,那么这次到美国就是白来了!”

这话深深地刺痛了冰心,要知道,当时在船上相识的人,一般都听过她的大名,见面无不说“久仰久仰”,像吴文藻这样初次见面,就肯坦率进言的,还是第一个。冰心不是那种小心眼的女孩子,很快把他当成了人生中第一个诤友、畏友。

吴文藻这次去美国,攻读的是社会学,他虽然爱好文学,却并无文艺圈男人常有的“风流”,这让冰心见他第一面,就留下了很好的印象。

到了美国后,令冰心想不到的是,在船上杀了她威风的吴文藻开始频频给她寄书。很多年以后,她仍然记得当初的每一个细节:

“奇怪,这个骄傲的小伙子隔几天便给我寄一本文艺杂志。又过了一段时间,在杂志里面夹一个小条。再过些天,小条变成了宽条,都是用英文书写得整整齐齐。再过若干时候,写来了信,投来了情书。”

就在书信来往中,两颗高傲的心慢慢贴近了,他们都不知不觉做了爱情的俘虏,只是一时还没有挑开那层遮掩在表面的薄纱。

留学期间,梁实秋等人发起演出戏剧《琵琶记》,冰心在戏中扮演牛小姐,她高兴极了,给吴文藻寄了一张入场券。没想到吴文藻这时有点怯场,推说功课忙来不了。到了演出那

天,冰心满意地看到,他还是来了,还在戏后和几个男同学一起去探望了她。

同年夏天,冰心独自到绮色佳习法文,却发现吴文藻也去了,同样也是补习法文。这到底只是巧合,还是他刻意接近她?这些都不为人知了,人们知道的是,在绮色佳期间,他们已经确定了恋爱关系。冰心在文中称自己和吴文藻成了“画中人”“诗中人”。在这如诗如画的人间仙境中,他们每当求学之余便结伴在林中散步,在曲径通幽处拍照留影,吴文藻在一次湖上划船时,向冰心表明了心迹。

各自回到自己的学校后,他们写信写得更频繁了,吴文藻寄给冰心一盒很讲究的信纸,上面印有冰心姓名的缩写英文字母。

一个冬夜,冰心收到吴文藻一封充满着怀念之情的信,觉得在孤寂的宿屋里念不下去书了,她就披上大衣,走下楼去,想到图书馆人多的地方去读,不料在楼外的雪地上却看见满地枯枝纵横,像是写着“相思”两字,于是就有了她满怀深情的那首小诗《相思》:

避开相思,

披上裘儿,

走出灯明人静的屋子。

小径里冷月相窥,

枯枝—在雪地上

又纵横地写遍了相思!

汉字真是很有趣的,“相”字旁的“目”字和“思”字上面的“田”字,都是横平竖直的,所以雪地上的枯枝会构成“相思”两字。若是用弯弯曲曲的英文字母,就写不出来了。

只有满腹相思的人,才会看到地上的枯枝,就联想起相思二字吧。就像张爱玲在文章中所说的那样,看到一件事,明明不相干的,七拐八拐,都会想起他来。

冰心到底是矜持的,即使在热恋之中,也没有把这首情诗寄给吴文藻,只是后来和一个外国朋友聊起中国诗词时,才提到自己写过这首诗。

冰心离美回国前,吴文藻给她父母写了一封长信,并附了一张相片,叫冰心带回给她父母。他希望通过这封情真意切的信说服冰心父母,同意将冰心许配给他。

这封信先以“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论述爱的哲学意义,稍露对冰心的爱慕之意。信中赞美冰心“是一位新思想旧道德兼备的完人”。她的婚恋观,如宗教般神圣;而他自己也不失表明,“爱了一个人,即永久不改变”,即“为不朽的爱了”。

信中,吴文藻无比真诚地说:“我自知德薄能鲜,原不该钟情于令爱。可是爱美是人之常情。我心眼的视线,早已被她的人格的美所吸引。我激发的心灵,早已向她的精神的美求寄托……我由佩服而恋慕,由恋慕而挚爱,由挚爱而求婚,这其间却是满蕴着真诚。”

冰心的父母,本来就是开明的人,爱女心切的他们感受到了吴文藻的一片赤诚,很快答应了他们的婚事。

双亲同意后,吴文藻和冰心在燕京大学的未名湖畔临湖轩举行了简单的婚礼,招待客人费用仅为三四十元。新婚之夜在北平西郊大觉寺一间空房里度过,临时洞房除去自己带着的两张帆布床外,只有一张三条腿的小桌—另一只脚是用碎砖垫起的。

吴文藻是个专注于事业的人,冰心总是用“拙口笨舌”来形容他。她曾撰文称:

说起我和文藻,真是“隔行如隔山”,他整天在书房里埋头写些什么,和学生们滔滔不绝地谈些什么,我都不知道……他的《自传》,这篇将近九千字的自传里讲的是,他自有生以来,进的什么学校,读的什么功课,从哪位教师受业,写的什么文章,交的什么朋友……提到我的地方,只有两处:我们何时相识,何时结婚,短短的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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