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一呆愣的站在原地。
月宁身形萧索,暗一只能看到她纤弱的背脊。江湖不见,天涯陌路。这八个字重重的压在他心头,他知道这八个字本该是他们的结局,可当他从月宁口中说出之时,却只觉整颗心被人攥住一般的难受。他张了张嘴,想要说出什么,他想起了昨夜离开时,月宁脸上的期待。
是啊,自己如今又有什么资格站在她面前,终究是他负了她。
他没有做声,默默朝门外走去,两人背对背不过几步距离,却像是相隔千里。他愈发茫然,前路渺渺,他不知自己该去向何处。曾经,言梓谦的决定便是他的未来,他从不曾为了自己考虑过,也从不能为自己考虑。今日骤获自由,却愈发觉得心中空落落的。他以为月宁会和他一起走,他看了一夜月宁凄楚的模样,心中疼痛难耐,月宁区区一介弱女子,又怎么敢与陈帛展抗衡,又怎么敢与谦诚山庄,与皇上抗衡?她只能默默承受,若不是他来晚了,若不是因为他受了伤,中了毒,月宁断然不会嫁作他人妇。他每走一步都像是走在针尖上,他本就极为虚弱,昨夜又因这样的变故透支着自己,此时此刻,月宁说出这种话来,他更是心中压抑,每走一步都极为艰难。他心潮翻涌,终于呕出一口血来!
他跌在地上,眼前发花,他不敢动,脸色苍白的跪在原处,他以为月宁会扶起他。可长久的等待后,他身后的姑娘却纹丝不动。他绝望的站起身来,狠狠抹干嘴角的血迹,他自嘲的笑了,“宁儿,你……”他声音嘶哑,带着几分眷恋、无奈,最后只化作一声叹息。他转身离开,月宁到底还是没有回过头来。
他踏出门口的腿微微颤抖,身后的女子,终究没有留他。
带他脚落下的时候,女子终于压抑的哭出声来,他回过头,看到的却是女子满面泪痕的样子,他心中大恸,心尖都止不住的颤抖,他大步走回去拉过月宁,终于将她拥入怀里。月宁伏在他的胸口终于放生大哭起来。
谦诚山庄一夜消亡,陈家上下皆知这新夫人从前若非皇商出身,身后有那富可敌国的谦诚山庄,自然不会被陈帛展娶回家中。如今谦诚山庄毁了,这丫鬟、小厮皆当
这新夫人名存实亡,又怎会来伺候?
“你为何不走?你还留下做甚?若你走了,你我天涯两隔,我便不会再拖累你了!你快走啊!”月宁一把将暗一推开,她双眼通红,这些年来,暗一见过月宁的娇俏、活泼,更见过她的温柔似水,何曾见过她这般歇斯底里的模样。他心中愈发难受,可理智依旧让他走到门口将大门关起才返身回来,一把拉住月宁的手臂。
月宁被他触碰的略微颤抖,她凄楚道:“你怎么不走……怎么不走……”
暗一终究没有忍住,他又将月宁拉回怀中。月宁软下身子,闷声道:“你可知我是何人,你不走,会害死你的。”
“宁儿……”
“我是前朝的永宁公主,是越明帝的嫡公主,我被陈帛展打入水中,可老天爷却没要了我的命!我的兄长让我留在这里打探消息,他们逼迫我嫁给我的杀父仇人,他们拿你的性命逼迫我留下。翌哥哥,你不该留下的。”月宁声音淡淡,好似脱力一般。暗一昨夜便听李嬷嬷说过,月宁是为了他嫁与言梓谦的,可他却不知其中竟有这等密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