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明暄选了萧家家业里的一个宅子,上个主人是一个告老还乡的户部侍郎,虽比不得原来的将军府,但也是规规整整的五进院,带了东西跨院,还有一个花园,园子里有一个小池塘,水是从附近半月湖里引来的,是活水。
地理位置也好,附近多是官宦之家,卫生、治安良好。
萧明暄很是满意。
府里的下人们随着分家走了一小半儿,但原来的侍卫却是没少,这些都是先前跟着萧父征战时受伤退役的亲兵,既给自己找了个安身之所,也能护着小主子,算是一举两得。
这边萧明暄忙着收拾行李准备搬家,那边萧睿亲笔写的折子很快到了天启帝的案头。
这倒是大庸朝廷少有的速度。
主要是一个五岁的孩童亲笔写了折子要从皇帝赐给先父的宅子里搬出来,怎么看都那么惊奇。
结合前些日子太子妃花落内阁首辅吴阁老家,选的是吴阁老的嫡长孙女,再后来溧阳郡主莫名落水,再再后来将军府不声不响的火速分家……这事儿怎么看怎么透着邪乎。
莫不是在委婉的表达对皇家未选溧阳郡主为太子妃的不满?可分家又是闹哪出?
内务府看不明白,内阁也看不明白,吴阁老不发一言,这折子就这么直接送到了皇帝这里。
“熙和,你说这萧家什么意思?”皇帝把奏折往案头一放,问内阁次辅、吏部尚书叶怀安。
叶怀安二十多岁,一副清清泠泠的好相貌倒让他看上去像个才中了皇榜的探花,半点看不出阁臣身上常有的老谋深算和世故圆滑。
可他偏偏是内阁仅次于吴阁老的次辅,吏部尚书,御赐的建极殿大学士、太保,还是朝廷敕封的一等武宁公。
此时叶怀安静静坐在下首,闻言,皱皱眉头,欠身道:“恕臣愚钝,不能通晓女子与小人之思。”
皇帝愣了愣,忽而大笑,点着叶怀安笑骂:“你呀,你好歹也是内阁重臣,官至三师,论起来也算是这两个孩子的叔父,怎的说话如此不留情面,也忒刻薄了!”
子曰: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可不是,萧家一个五岁的小人儿和才及笄的深闺小女子,父母双亡,又是才捡了一条命,能有什么想法?无非是那些解不开的少女之思,顺着性子赌气而为罢了。
说起来也是太子与皇后的不是,连他都以为皇后有意将侄女许配太子,更何况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不想娶人家就早早的说清楚,这可倒好,差点闹出一条人命,溧阳这心思估计也得一段时间才能拐过弯儿来。
便是萧家这事做的不妥当,可熙和这一句话提醒了他,萧家无非就剩了一个小女子和一个孩子,他若是和他们计较倒显得自己这个做天子,做姑父的小气。
皇后和太子的颜面也不好看。
“常全,去传旨,赐溧阳郡主宅邸一座,就在,就在……朕记得熙和家隔壁原是晋国大长公主府邸,姑祖母故去后一直空置,让内务府去收拾收拾,就让溧阳去住,这孩子,前些日子受了惊吓,换个地方,借大长公主的福气压压惊。”
常全连声答应着,面上一副皇上圣明皇上神武的表情,心下却有些滴汗。您是皇帝,您说什么就是什么。晋国大长公主身份尊贵没得说,太宗皇帝的嫡公主,就是作为女儿家运气不太好,与驸马情深义重恩恩爱爱,可惜婚后三年驸马便患了急病去了,夫妻俩连个孩子也没有,晋国大长公主干脆出家做了女冠,孤零零几十年,一直到前两年才故去,不过这福气……还真不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