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李雯清拍着床上熟睡的李钏儿,转身看见郑骁阳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正笑盈盈看着她们母女,脸上一红,嗔怪道:“你还不赶紧去洗洗睡觉?坐在那里瞎看什么呢?”
郑骁阳一脸的满足,“好些日子没有看到你们,直想多看两眼!有了钏儿和你,才觉着日子有滋有味,想想自己那前半生的日子,真是白活了!”
“呸!”李雯清啐他,走过来扯着他的衣袖,“赶紧去洗了睡觉,别在这儿发梦了!明日太子不是还要找你商议事情吗?”
郑骁阳一把揽住她,将脸埋在她颈窝里,“别动,叫我抱一会儿……”
李雯清被他揽住,只觉温热的阳刚之气扑面而来,不由有些迷醉,她闭上双眼,想想从镇外小山被掳到宫中,再到瑾阳把她们母女救出带到太子府藏匿,再想想自己日日担惊受怕如履薄冰的过活,鼻子一酸,眼泪便落了下来。
“你哭了?”郑骁阳觉得肩头湿湿的,扶着李雯清的肩膀看她满脸泪水,赶紧伸手替她拭泪。
李雯清吸吸鼻子,抓住他的手将脸颊贴上,“不碍事的,一切都过去了,见着你便好!以后咱们一家三口又能守在一起了,咱们再也不分开了,好不好?”
郑骁阳心里一沉,拥着李雯清坐到床边,“我今天跟太子谈过了,他不愿意我们把钏儿带走!”
“啊?那咱们就住在这里可好?反正离太子府也不远,这样钏儿便可以两下里住住了,毕竟太子是她的亲爹,他舍不得,也是情有可原呀。丛哥,你不是说,只要守着我们便是家吗?那我们为了钏儿,留在京城里不就好了?”
“钏儿跟我说,瑾阳今天来的路上跟你说了话,他跟你说了什么?”郑骁阳问道。
“太子说你们从小一块长大,你是他在宫中的伴读,情同亲兄弟,还说现在国家有难,想请你帮忙……”李雯清将头靠在郑骁阳肩上说道。
“没再说别的吗?”郑骁阳问。
李雯清摇摇头,诧异地看着郑骁阳,“没有啊?还能说什么?丛哥,我想着钏儿跟着太子,不是也挺好吗?他比咱们有钱,钏儿跟着他日子总是过得舒服一些,而且还能请个好的先生教她,我想着让钏儿多识些字,总能多懂得些道理,不像我,大字不识一个,什么见识也没有,总是拖累你……”
郑骁阳瞪眼瞧着她,“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呀?你什么时候拖累我了?”
“太子同我说了,他说自己的妹妹瑾瑜公主喜欢你,一直就想嫁给你的……人家是堂堂公主,你都没看上,也不知道你当初怎么会看上我的!”李雯清的声音低了下来,口气里透着卑微。
“我不许你这么说!”郑骁阳有些愠怒,李雯清无措的抬头望着他,不明白他因何生气。
“你知道是谁把你和钏儿掳走的吗?就是瑾瑜!瑾瑜的哥哥瑾瑞想跟瑾阳争夺太子之位,探得钏儿是瑾阳遗落在民间的孩子,于是便把你们掳了来,原本是想要挟瑾阳让出太子之位的!”
“啊?怎么会是这样?他们不是亲兄妹吗?为什么要这般互相算计?”李雯清吃惊的瞪大了眼睛。
“自古皇权大无边,谁不想手中握着权势?做了太子,将来便是一国之君,这个位子,哪个皇子不觊觎呀!”郑骁阳叹了口气,“哎……你知道我为什么执意要带钏儿走吧?我就是不想钏儿也卷入他们谢家的皇权之争,将来不论是谁做了皇帝,钏儿身在谢家便是危机重重……”
“丛哥!那怎么办呀!”李雯清一听此言,惊慌抓紧郑骁阳的手臂。
“现在瑾阳想让我出兵抵御外蕃国,我本想着答应了他,让他把钏儿还给咱们。等我回来,咱们就带着钏儿离开京城,远离这是非之地……可是瑾阳却不答应!”郑骁阳无奈地说。
“啊!蕃国要跟咱们打战吗?那不是百姓们又要受苦了?”李雯清问道。
“你现在还记挂着百姓,眼前自己的孩子都保不住!”郑骁阳伸出手来在李雯清额头上轻点。
“丛哥,咱们的孩子是小事啊!国家都保不住了,孩子还能保住吗?”李雯清抬头望着郑骁阳。
烛火下李雯清目光如炬,一眨不眨的盯着郑骁阳,她紧抿着唇边透着几分坚毅和绝然,突然之间,郑骁阳有些自愧不如,这样一个大字不认的村妇都晓得国将不存何以为家的道理,怎么自己竟只想到眼前这一寸光景呢?
“哎,是我错了……雯清,是我错了……”郑骁阳摇摇头,拥着李雯清看着床上酣睡的李钏儿,“你说得对,我不该在此刻斤斤计较这些儿女情长,国将不国哪里还有什么大家小家呢?”
“丛哥,你放心!我们总是在这里等着你呢,我和钏儿都会等着你回来的……”李雯清拍拍郑骁阳的手,脸上带着笑,眼睛里却含着一汪泪水。
瑾阳回到太子府,已是掌灯时分。他一个人静静坐在书房里,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赵公公几次进来想给他点灯,都被他挥挥手给赶了出去。
李雯清做的抻面鸡蛋汤不是不好,可是他却是食不下咽,看着思菱和郑骁阳狼吞虎咽的样子,他嘴里嚼着那面片,却如同嚼蜡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