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王勇一听,来了兴趣,他们在郑大叔家里帮着修葺房子一个多月,那吴嫂的为人也是领教过的,知道她这人心肠不坏爱帮人,唯一的毛病就是爱讲个闲话爱嚼舌根,便很想听听她是说了什么话。
“钏儿!”李雯清一声断喝,皱眉看着李钏儿。
李钏儿扁扁嘴,看着郑大叔。郑大叔低头看着怀里的李钏儿,抿嘴笑道:“娘不叫说,咱就不说了,反正事情都过去了,钏儿乖,等到了镇上,叫你王叔叔和郑叔叔上街你给买糖葫芦。”
说完他在李钏儿的额头上亲了一下,又笑着说:“爹爹这回回来,原本是想陪你玩花灯的。爹爹给你扎的花灯呢?你晚上有没有拿着出去找伙伴玩?”
李钏儿听了这话,神情黯淡下来,“花灯给我娘挂在床头上,这会儿是不是已经烧成灰儿了?”
“钏儿别难过,等到了镇上,陈叔叔再给你买,你要几个买几个,镇上还有白娘子孙猴子卖的,可好看了!”陈松虽然不待见李雯清,对李钏儿却是喜欢的紧,他堆着笑脸,哄着李钏儿。
郑大叔见李雯清喝止了李钏儿之后,便又不说话,转头看看她,有意安慰两句,可是碍着王勇和陈松,也不便多言。
到了镇上,天光已经有些微亮。李钏儿闹着要下来,郑大叔便放了她下来自己走。
走到上次碰到马小伍的矮檐下,那张破竹席还在,只是一大半已经散落成了竹蔑,只有一边边角,还能看出是席子的样子。
李钏儿心有余悸的牵紧了郑大叔的手,李雯清看了,却是一阵难过。
要不是因为她上次心软放了马小伍,怎么会有现在这么多的事情。
也许这个正月十五,李钏儿欢欢喜喜的跟伙伴拎着花灯在村子里玩累了,回来闹着要跟他们睡在一起听故事;也许自己还会陪着郑大叔坐在方桌前喝杯烧酒,喝到脸红心热的笑盈盈坐着对看……
可是这世上没有也许,也没有如果,一切的事情,如射出去的箭一般,再也收不回来了。
“爹爹……抱……”李钏儿像猴子一样,手脚并用又攀在郑大叔身上,郑大叔一笑,将她又抱了起来。
李雯清有些愣怔,想想自从郑大叔走了以后,李钏儿连个笑模样都没有,每天不是发呆就是睡觉。可是一见了郑大叔,怎么便又像个三四岁的孩子一样,又任性撒起娇来。
“钏儿,下来自己走,这么大的姑娘了。你爹爹抱了你一路几十里,一定累坏了!”李雯清瞪了李钏儿一眼,拉拉身上的包袱。
“钏儿身子又不重,多抱一会儿是一会儿。我现在多抱着钏儿,还指着老了她伺候我呢……钏儿,等爹爹老了,你管不管?”郑大叔笑着朝李钏儿挤眼睛。
李钏儿伸手摸摸郑大叔的脸,“爹爹,你回来就好了……你不知道,你走了之后,村里的人对我和娘指指点点的……”
“钏儿!”李雯清又断喝一声,不让李钏儿再说下去。
李钏儿吓得一缩脖子,陈松却看不过去了,“我说大嫂,她小孩子家家的,你老吼她做什么呀?有什么事不能跟我大哥说的,你老不叫钏儿说,是什么意思?”
李雯清给陈松一顿抢白,低下了头不再说话。
郑大叔看了不忍,待要骂两句陈松,却听得李钏儿说:“陈叔叔,不许你吼我娘,我娘不叫我说,是怕爹爹听了难过啊!”
李雯清鼻子一酸,到没想到闺女如此懂得为娘的心思,含着泪看了李钏儿一眼,看见李钏儿两手攀着郑大叔脖子,正鼓着腮帮子瞪着郑大叔。
“我爹爹走了以后,吴妈妈在村子里见人就说,说爹爹是个吃软饭的,不要我和我娘了,大过年的,卷了家里的银钱跑了,回老家去了……”李钏儿看看郑大叔,又看看陈松和王勇。
“我……”陈松一听这话,顿时气得吹胡子瞪眼睛,心知错怪了李雯清,眼巴巴看向她,脸上有些讪讪的颜色。
“这吴嫂子嘴也太缺德了吧!这话亏她也编得出来!”王勇也是忿忿的说。
“雯清……”郑大叔这才明白一路来李雯清的沉默和冷然。
她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怪自己的吧,怪自己抛下她们母女,让她自己承受了这么多。可是她又该怎么跟自己说起呢,仿佛无论如何牵出这样的话头来,都会让两个人之间变得生分吧。
“大……大嫂……”陈松突然讷讷地说:“真是委屈你了……”
李雯清眼圈一红,朝他凄然一笑,紧抿着嘴,却是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