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府的大火烧到了后半夜。
街上的兵乱早已经平息了。
对于京城的人来说,这是个多事之秋,先帝驾崩,反贼叛乱,日后都会成为街头巷尾的谈资。
而相府的这场大火,则更富有传奇色彩。
有人说看到了雷神在空中,有人说看到了天女下凡,有人说是天庭看王家作恶太多,派了天兵天将下来。
总而言之,一个姓王的都没逃过这场浩劫。
属于王家的一片一瓦都没留下,一把火烧成了灰烬。
转眼一多月过去了。
什么叛乱,什么反贼,都已经淡出了寻常老百姓的生活。
京城还是那么热闹。
生活还是那么充满惊喜,你永远也不知道那片云彩有雨。
新帝登基了。
对于这位新帝,大家没什么好说的,赞不绝口,就凭他那么短的时间里,平了反贼,这样智勇双全,当皇帝实至名归。
茶馆里,偶尔还有好事者,会提起新帝以前是个病秧子之类的话。
此言一出,立刻会有人挤眉弄眼,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啊。
此时,这位曾经的病秧子,结束了登基大典之后,打发了文武百官,立刻换上了白色的家常衣袍。
“陛下,今夜您还去守夜吗?”罗英莲穿着太监总管的官服,捧着一大堆折子,一脸愁容,“就别去了吧,那么多折子等着您批呢。”
“朕怎么能不去。”段泓看了看那些折子,说:“把折子带上,朕去了她身边一样能看折子。”
“怎么不把人送进宫里来?”季朋穿着御前太监的衣袍,皱眉道:“以前李姑娘也在宫里住过,她能习惯的。”
“她能习惯,她身边那一大群人可不习惯!”段泓看了看天色,“行了,朕该出去了。”
坐在出宫的小马车里。
“陛下……”罗英莲道:“反贼的余党都已经缴清了,清算也大致完成了,只是……下边有些清流说您处理反贼太过草率了,许多人上折子,说要处死在南苑的那位,还有对陈家是不是太过宽松了,阳荣侯的行为最轻也要判个流放,您只是除去他世袭的爵位,把人赶回祁乡养老就完了,还提了陈秀做大理寺少卿……”
“阿英,你若是再如此啰啰嗦个没完,往后你就不用跟着我出宫了。”段泓没好气道:“陈秀收集王家的罪证有功,乃是功臣,阳荣侯年迈被奸贼所利用,情有可原。”
罗英莲知道他的脾气,不敢多说了,只抱紧了手中的奏折。
说来说去,还不是看在那丫头的面子上。
片刻之后,罗英莲还是忍不住,说:“再怎么说,南苑那位,也该杀了吧?陛下您要把他软禁到何时啊?还有冷宫的那位,我看她可是日日咒骂陛下您呢。”
“咒骂朕?”段泓不屑地笑了笑:“若不皇兄跪着求我,她还能发出声?就凭她给朕下毒,死一万次也不足惜!至于南苑那位嘛,先关着,朕想等嫣儿醒了,让她自己决定。”
段泓把锦贤王软禁在了南苑。
锦贤王因打击过大,不肯再说话了,成了个假哑巴。
王雨柔听到王家被灭门的消息,得了失心疯。
也一并关在里面了。
南苑只有一个疯了的女人,还有一个哑了的男人。
罗英莲彻底没了精神,他叹了一口气,道:“她何时才会醒?不是说百草先生亲自守着了吗?肚子一天天地长大,孩子也没事,她怎么能一直那么睡着呢?”
段泓的思绪回到了一个月前。
当时他在院子里,四处看不到李嫣,听花知错说,李嫣去王家寻仇了。
他急得冲出去,就听到了王家的爆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