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嫣被摇醒的时候,满脸都是冰冷的泪水。
“姑娘,许是又做恶梦了吧?”新巧细心地拿帕子给她擦脸。
想起刘萤那老混蛋的话,李嫣不由悲从中来,又流下两行清泪,搞得看着跟真的一般。
“现在什么时辰了?”李嫣问。
“日沉三刻。”新巧端了杯水来,递给她,“姑娘,你这一觉睡了那么长时间,睡得可沉了,叫都叫不醒。”
李嫣透过窗子,看向院里去,小院蒙在薄雾之中,段泓去衙门,还没回来,不住地叹息,就要走了,再看一眼……
“我梦到我过世的娘亲了……”她泪眼朦胧,恍惚道,“姐姐,能不能去请我哥哥来,我娘亲托梦了,有话跟他说。”
“好呀,你等着。”新巧走出两步,回头笑称,“王爷传话回来了,原话是,‘让那个小馋嘴等着,本王去福禄酒家,带几个她爱吃的小菜回去。’你看王爷可疼你了……”
李嫣愣了一下,原来他都暗暗记得,自己喜欢什么,多吃了些什么。
越发觉得伤心,眼泪止不住了。
新巧也慌了,匆匆往廊下走,一边说,“别急,我这就去找李家公子,你……”
后面的话,声音渐渐小下来。
李嫣在她身后,手起针落,拖住新巧下滑的身体,拉回房里去。
李嫣快速地与新巧互换衣服,将新巧拖回床榻上,用被子蒙着脸,仔细地留了空隙。
“姐姐,我也是迫不得已。”李嫣轻声说,“都怪那个老混蛋刘萤,活了不知道几千年了,还如此不慎重。哎……交友不慎啊……”
说完,她拿上银票,还有碎银子,打开首饰盒,发现里头好多首饰。
她不喜珠玉,从来没关心过这些。
原来就算她不喜欢,段泓还是命人给她打了许多簪子首饰,她最喜欢羊脂白玉,因此这首饰盒里,只要是镶玉的,都是上好的羊脂白玉。
有些太过奢华的,一次也没戴过。
“哎……”李嫣轻叹一声,“既然是给我的,那我就拿着吧。”一股脑将首饰盒的东西,倒在随身的钱袋子里。
缠上软剑,带上父亲给的伤药,背上小弓,拿上箭。
一时间,她才感觉,原来在这逸王府,已经留下那么多东西了。
这样也舍不得,那样也舍不得,可惜没办法都拿走。
最舍不得的是人。
李嫣手中拿着一个小瓷瓶,这是李茗源偷出来的那瓶,能起死回生的丹药。
“段泓啊,没什么能留给你的。只盼下次心疾再发作的时候,减缓些痛苦吧……”
说罢,她将小瓷瓶放在书桌最显眼的位置上。
看着空白的纸张,还有笔墨。
是不是要留下几句话……
譬如留下一首前朝圣人的小诗,“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 ”
想想还是算了,这后头两句,什么抽刀断水,举杯消愁的,不太吉利。
万一逃跑被追上了,那就是直接抽刀断头了,哪里还有什么愁不愁。
李嫣背着满身的东西,站在小院里,只想吟诵一句,“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
“呸!这不对啊!”李嫣自嘲地摇了摇头,“果然不出刘萤所料,脸长得好了,脑子也蠢了些,作诗不会就算了,吟诗也没能合情合理……”
而且,一向潇洒的自己,为何要酸溜溜地吟诗,这是什么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