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目前为止,李氏还是有嫌疑。”蔡知州说了一句,他问道:“此刻晚秋尸体在何处?仵作可曾勘验?”
仵作上前,禀告:“禀大人,死者额前有一致命伤,应是被尖利之物刺入致其死亡,从勘验现场的情况来看,应该是因为夜黑,不慎滑倒,被尖利的木枝刺入,我判断是意外身亡。”
“一派胡言!”蔡知州喝道。
分明听说的不是这样,不是说被这李氏用箭射杀的吗。
蔡知州有些恍惚了,为何传出来的话,与今日堂上所说,都不一样。
“尸体现在何处?换另外的人,再去重验!”他喊道。
仵作说:“尸体已经火化,因为……”
“因为这晚秋丫头,乃是死于巫术,死前她正在后院施巫蛊之术害人,本王觉得不吉利,请林仵作勘验过后,请了几位高僧到府中做法,便火化了。”段泓冷冷地出声。
巫术?
施巫术害人,自己反到因为意外摔死了!
围观众人皆拍手叫好,活该啊。
越发同情起李嫣来,此刻众人都觉得李嫣是被蔡知州冤枉的。
“不对!”蔡知州说:“传当日发现晚秋尸体的丫头上堂!”
粗使丫头被带上来,早已是吓得浑身发抖,连自己的名字都差点报错。
“说!你早上发现晚秋时,她是什么模样?”蔡知州喝道。
“我……我……我没敢细看!”丫头颤抖着回答。
当日她确实只看到死了人,看到满地的血,还有白袍子,早已吓得屁滚尿流,怎么敢细看。
“在堂下,你与本官说的那些,都是胡乱编造的吗?竟敢欺骗朝廷命官?你不要命了?”蔡知州拍案而起。
那丫头吓得浑身抖成了筛子,她说:“知州大人,你问我的时候,我也只是把听说的告诉你,并没有说,那是我自己看到的呀,如果知道事情那么严重,你就是打死我,我也不敢多说一个字,饶命啊……”
原来是听说的。
分明是她第一个发现的尸体,之后事情,居然是听说的。
蔡知州气得血气翻涌,头昏目眩。
而堂下的李嫣,虽然跪着,却没有半点卑微之色,神色从容得很。
“知州大人,可否容我自辩?”她问。
审到现在,居然什么证据都没有,就奈何不了她了?
此时民意都偏向于李嫣,若是自辩的机会都不给她,真成了鱼肉百姓的狗昏官了。
蔡知州抚额坐下,摆摆手,道:“容你自辩,说!”
李嫣正襟而言道:
“我有三点理由,可以证明我没有杀人。第一,杀了晚秋,与我没有直接利益,她死了,我可曾得到半分好处?我与她拌嘴,皆是我占上风,我在这王府里过得好好的,我为何多此一举去杀她?
第二,若是我真的杀了人,我为何不逃?试问,有谁杀了人,还能回房间继续睡觉?
第三,倘若我真的杀了人,也不想逃,你那日去逸王府,突然阳亢之症发作,我便不会救你,让你死了,或者瘫痪了,不能查案,岂不一了百了?等新的知州上任,已经是几个月之后了,有谁会查前任留下之旧案?
知州大人,我没有杀人,问心无愧,倒是您,为何不问青红皂白,一心将杀人的罪名归咎在我的头上,到底是秉公办理,还是存有私心?”
好啊!
段泓见她条理清晰,头头是道。
再看那蔡知州,早已气得上头,满脸猪肝色。
果真是一个好机灵的丫头,才上堂之时,见她还有忧愁之色,一看风向对她有利,立刻咄咄逼人起来。
在场的众人,皆在心中暗自为她鼓掌。
经她这一提,众人皆想起她救了知州一事,这知州大人,就是这样对待自己的救命恩人。
一时间,议论之声四起。
“胡言乱语!简直是胡言乱语。”蔡知州气得拍了惊堂木,可再也压不住民众的怨言。
在公堂之上听她讲到救命之事,气冲天灵盖。
本来就失了一千两。
昨夜,才听人来报说,这丫头转眼便去福禄酒家花了那一千两,那丫头的套间,就在他隔壁。
只不过是一个丫头,凭什么!
到底凭什么!
如今他连一个丫头都治不了,还被民众视为无情无义的狗官。
凭什么!
他蔡西堂自从来到这牧州为官,还不曾受到这样的憋屈之气。
他就不信了。
奈何不了一个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