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力拍打装醉的恒朗,可精明的他装醉上瘾,根本不想面对木泽。
对林宇的踢打压根就不放在心上,却听他扯着嗓子道:“那位君先生可去了温泉池了,你的酒量,那点酒可灌不倒你,桓老大可清楚的很!”
恒朗惊异不定中,兀的从沙发上跳起,“你不早说,赶快去拦啊,上赶着找抽不成!”
林宇叹出一口气,追赶着木泽的脚步,却发现温泉池门前两道修长正在无声对视,二人放慢了步子,恒朗拉了一下,干脆就停在了拐角处,静观其变。
邵晋桓正对着此方的眼悄然眯起,怎么一个两个的,竟然连个人都看不住?
恒朗与林宇默默垂首看地,只做未见。
邵晋桓收回目光,带着刻意露出的餍足与挑衅,笑看着木泽,“君教授,非要选在这个时候来扰人清梦?”他心中不否认,对于木泽其人,这个许长安自小崇拜着的人,他是心怀忌惮的,忌惮那份十多年的执着。因而自表情到语调,无不是有意控制。
木泽眼底波光几闪,透过那仅露出人宽的门缝,朝里看去,邵晋桓脸色渐沉,身体微侧,挡过那仅露的缝隙。
即便如此,木泽也依旧看清了内里的布局,以及散落一地的花瓣儿。“倒不是为了扰你们入梦,只是时间已晚,久不见你们回来,打个招呼,我这便离开了。”冠冕堂皇的话儿,于木泽,亦是信手拈来。
“我自会告知长安,君教授,慢走不送!”邵晋桓甚是豪爽的送客。
……
温泉池内有一方竹帘隔断,其内摆了一张不大的竹床,锦缎铺陈,看着软软香香,许长安此刻便横卧于其上,此际眼睫轻颤,睁开了双眼,迷蒙的记忆里,似乎到最后,邵晋桓都没有应上一声好,她都不甚清楚自己是怎么因为邵晋桓的插科打诨而睡着的,握了握拳,一切只怪邵大boss太腹黑。
身边没有熟悉的温度,她眯眼唤道,“邵晋桓……”不过一层竹帘,许长安的声音就算因长时间处于湿热环境而不适的嗓子,带着沙哑的低迷,也依旧准确的落入二人的耳里。
邵晋桓身形向后一退,眼疾手快,将木泽关在了门外。
恒朗心中暗道一声,“小气。”
木泽深深看一眼闭合的门,倒是没有再敲门的意思了,只扬高了声音,“长安,我近期都住在流年小筑。”
许长安在竹床上突听得门外一句,就想起身相见,却被走近的邵晋桓生生摁住,“不过是一道声音,就如此迫不及待?没想到,你们不过月余的交情,竟然能这般好?”
“我们也只是月余的交情还要结婚了呢!”许长安微张小口,拧着眉,低声反驳。
门外已没有响动,许是木泽已经走了。他抬起许长安的下巴,攫住她愈加清冷的眼,“你将我们相提并论?”邵晋桓的眼尾挑开轻忽的邪笑,“你的逻辑,是不是觉得与我月余能结婚,与他月余照样能结婚?”
入骨坚冰似的语调冻得许长安心跳都滞了三息,她打不开邵晋桓的手,忍了又忍,“邵晋桓,你非要这样说么?”
邵晋桓那话分明是在质疑她的爱情,有一刻,她觉得心突然变得灰暗,仿若有无数的云层堆在眼前,什么都看不见了!她笑的似乎有些魔障,“你是在否定我的爱情?”
木泽的出现,竟然让她觉出了自己与邵晋桓之间,从来都是不对等的,从最开始这份爱,便一直都是他走在前面,霸道的掠夺了她的心,却并没有诚恳的摆出自己的心!
许长安略显尖锐的嗓音稍稍平和,“现在,我却是悔了,到底有必要答应参加这场婚礼吗?”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整个人在轻微的打着颤,被伤过一次的人,总是尤其的敏感。
“悔婚?休想。”邵晋桓眼神一抖,凌厉的扫视着整个气质忽而变得漠然的许长安。
多像,眼底闪过一道重影,这一句,多像当年的秦逸,对着她说,你要离婚,我不允许!不,还是不像的,邵晋桓的这份气势,少有人敌。
“我只是需要思考。”是了,从一开始,她就被动的接受,被动的被求婚,被动的被感动,从来没有一刻是真正静下心来的思考。
力道更紧,许长安不用照镜子都知道,下巴之上,必然一道红痕,她对上邵晋桓戾气渐起的眼,“你弄疼我了。”疼的不止是下巴,更有她许长安的心!
邵晋桓眼眸微暗,终是在许长安宁静的视线里,放开了手,他看着她起身,看着她有条不紊的穿衣,看着她离开的背影,而在他看不到的那一面,有红了的眼眶,有蓄起的晶莹,踩在渐渐开始干瘪的花瓣上,那是破碎的芳香!
放在身侧的手,越攥越紧,掌心盛满了指甲的刻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