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景把这兔崽子一路提到自己和程十一闺房中，程十一进了房间，眼睛就有点红红的，这里一点都没有变过，整齐的床铺上还摆放着她的喜服，梳妆台上贴着的已经褪了色的喜字依旧那么刺眼，对她来说，这是迟到了五年的洞房，让她觉得有些心酸。

有些事她恨不得从未发生过，但一旦发生没有任何人能抹去这痕迹。

蛋宝被丢在软绵绵的床上，他抓着自己的屁股喊着疼，程十一刚想说话迎头就看到红绣端着盆进了房间。

咣当……房中的三个人让红绣傻了眼，盆掉在地上发出一声巨响。

不等程十一先开口红绣也顾不得南宫景在场直接扑倒在程十一的怀中，眼泪开始一颗颗的往外滚，“小姐，是你吗？真的是你吗？他们都说小姐你……但是，奴婢不相信，每天都求菩萨上香，保佑小姐，因为奴婢知道小姐你肯定会回来的。”

她边说边激动，鼻涕都蹭在了程十一的身上，程十一拿她没法子，任凭着她哭。

南宫景在一旁咳嗽了一声，红绣这才吸了吸鼻子回过神来。

“红绣，你怎么会来这里？”

“是本王，只要你的人全都到了景王府，你早晚会再回来的。”

程十一扫了他一眼，忍住心里的涩痛。

将蛋宝牵到了她的跟前，“蛋宝，跟红绣姨出府里转转。”

蛋宝一脸嫌弃的看着红绣，“娘，你确定要把我交给这个哭成这样的女人么？”

南宫景的嘴角再次一抽。

红绣睁大着眼睛看着蛋宝，脸上的表情从激动变成了惊奇甚至是不可思议。

突然她才醒悟过来之前蛋宝嘴里说的话，“小子，你还在你娘肚子里发芽的时候，我就可开始罩着你了，现在可轮不到你嫌弃。”

说完，将蛋宝不客气的拖了出去。临出门时，还吸了吸鼻子，转头一脸幸福的看着程十一。

房间里面只剩下南宫景和自己的时候，程十一深吸了一口气。

南宫景一只手就抵在了门上，两眼死死的瞪着她，有个人这么盯着自己，程十一感觉到头皮发麻，她尴尬的笑了一下，人就被打横抱起。

南宫景把人放在那八仙架子床上，直接压上去，面对这么一个庞然大物程十一真的感觉自己会压成重伤的，只不过这种感觉太熟悉了，她忍住张开双臂将人紧紧的抱在怀中的冲动，伸手用力的将他推离。

侧头，闭上双眼偷偷的享受他的呼吸。

“这些年你到底去了哪里？你既然还活着，为什么狠心将我一个人留在这里？”

“景王你莫不是忘了，我们两人根本就不算是真正的夫妻，连堂也没拜完，你就扔下我一个人跑了，就为了一个东陵的太子。而我的彩金三万东陵士兵的性命，没有一个活着回去了，这就是你给我的承诺？南宫景，收起你那一套虚伪做作的东西，我恶心。”

“也就是说……你根本就没听过本王解释，就已经给本王判了刑？”眼睛却直直的看着程十一，她身上幽幽的馨香味依然，就这样，就已经让他无法控制和压抑。

程十一没有出声。

“在你的心里，本王就是一个无情无义，可以言而无信的男人？”南宫景有些粗鲁的将程十一的脸板过来，与他对视。

她被吓了一跳，赶紧往旁边一缩，“景王爷这么看着我干嘛？”

南宫景不说话，将程十一拉过来搂在怀中，“本王就算负尽天下人，也绝不负你，为何你不肯相信本王？程十一，你真狠心……”像是一句叹息，从南宫景的嘴里溢出。

“你说的这些重要吗？南宫景，东陵三万大军的性命你觉得我能忘掉吗？我每一天睡觉的时候都能梦到血流成河的场景，我无数个梦中都有人朝我索命，我说过我讨厌这样的你，可你为何一而再再而三的骗我……”程十一出声质问道，她有时候也恨自己为什么让她承载了东陵的所有记忆，又为什么让她爱上不该爱的人。

“程十一，本王记得同你说过，放了东陵的三万大军，并没有说过，放他们平安的离开。”南宫景眼睛变得血红，手伸进她的里衣中，恨不得现在就拥有她。

“果然如此，你终于肯承认了么？”程十一的眼睛红了，她痛苦的挣扎，是她自己信错了人，为他可以倾尽所有，却害了三万士兵的性命。

南宫景看得到程十一眼中的绝望，痛苦的问道：“那三万人对你那么重要？”

程十一隐忍了数年的眼泪终于流了出来，“我在意的是你骗了我，我在意的，是因为他们全都是因我而死，南宫景，你让我怎么接受？你根本就不会明白，这些年来我的内心到底受了怎样的煎熬？”

“就因为这样，所以，你带着儿子一个人躲了本王五年，整整五年……”南宫景紧紧的搂着她，仿佛在下一秒她就要丢了一样。

他的苦衷她能明白，他是鬼面战神，可她呢？承载了那么多不该自己承载的记忆，一想到那么多人因为她的一句话而……

“别走了，留下吧。”

程十一不语，眼神变得有些空洞，或许这五年来她躲避的不仅仅是无法面对那些人的枉死，更不能面对的，是南宫景对她的失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