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旺元走到山坡的下半部，对面开枪了。他找到一块大石，冒着弹雨站了上去，张开两手摇着，大声喊：“停止射击！我是公家人，把你们那里的公家人也叫来……”

射击停顿了片刻，古旺元以为忠告生效，忙跳下石头，走向对方。刚走出两步，从侧面射来一记冷枪，古旺元应声坐在了地上。

他一手捂住流血的胳膊，仍要站起来呼喊。阿候阿芳从后边追上来，把他拉倒说：“不要白送命，他们不会听你的。彝人打冤家，只有女人才能制止！从没有男人干这样的事。”古旺元说：“刚才已经停止射击了，这是一发冷枪。只要我再喊几句话，他们会停下来……”但话还没说完，罗洪家又乱枪齐发，子弹嗖嗖响着从两人头顶飞过，把背后的石头打得叭叭乱响，碎石四溅。阿候阿芳按住古旺元不让他起来。并说：“行了，你没有欺骗我，我一点也不后悔了……”解下自己

头上的帕子为他包扎。

罗洪家的人边打边往山谷中进逼。阿候阿芳按住古旺元两人伏在巨石后边，再不敢探身观察。

阿候拉什见古旺元被打倒，妹妹和他全被火力压在石后不能动，又急又气，下令自己人，准备好，罗洪家的人一到沟底，立刻放下滚木擂石，同时火力还击。

古旺元和阿候阿芳埋头伏在地上，枪声越来越近，连脚步声都听到了。只等罗洪家的人冲到面前束手就擒。

不如何人下了个无声的命令，射击突然全部停止，山谷里一下静了下来。

古旺元抬头四下张望，只见在他右前方，隔着山谷，有一个彝装女人站在巨石上，背向阿候家，面对进攻的人，像狂舞样摆动身上的百褶裙，她扬着手，身体左右摇摆，那五色缤纷的百褶裙像一片花丛，在围着她的腰肢旋转；像一朵彩云，在托着她的身体沉浮。

阿候阿芳也看见了。正奇怪是谁家的女孩子在要求罗洪家停战，见那拿卡宾枪指挥进攻的黑女人，气急败坏地冲到那女孩面前，冲她大声怒吼。因为离得已经很近，两个女人说话她完全听得清楚。

黑女人喊叫道：“你个白彝娃子，怎么敢阻止黑彝的事？”

那跳舞的女人说：“我是政府的人，政府不许打冤家！我就要阻止。”

黑女人说：“你管不着我的事。这是我们罗洪和阿候两家的事，只有阿候家的人才有权出来叫停战！也许阿候家正要跟我较量一下呢，你没权代表人家！走开！”

跳舞的女人说：“我决不走开，除非你们踩着我的身体过去！”

那黑女人不屑地骂了一句。回身就喊：“给我冲，打死这个娃子我负责！”

古旺元这时已经从背影认出了那是曲木阿芳，便跳起来喊：“不许冲！她是政府人员，谁打倒她就是跟政府作对！”

但是罗洪家的彝人已经冲过来了，眼看就接近了曲木站着的巨石。

阿候阿芳大叫一声，从巨石后跳了出来，一跃上了石头顶，像曲木刚才一样，摇摆着身躯，舞动着百褶裙，进攻的彝人又停了下来。黑女人被惊呆了，直登登地望了阿候阿芳半天，才问了声：“你又是谁？”

阿候阿芳喊道：“你不是要阿候家的人出面吗？我就是阿候家黑彝，阿候阿芳，把你的兵退回去，我们在这两军中间谈判！”

黑女人无可奈何，向后挥手，她的人拖着枪向后退到山头出发点去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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