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下不久,黑玫瑰派人来把罗赤中叫走了,这引起了大家的注意。正不安的揣测,是不是黑夫人马上要兴兵,曲木从院外回来,慌慌张张地说:“罗赤中跟那女人在吵架,罗赤中说政府命令不许打冤家!那女人说现在不打将来更没机会了。罗赤中说你要打我们就走。回去报告解放军来制止你。那女人说你们已经走不出去了。还说些什么,我就听不清楚……”
几位组长凑在一起商量对策,请几位党员也参加,张念本说:“她打冤家并没征求我们意见。对我们说,我们就劝解;不跟我们说,只好装作不知道。他们民族内部的事,我们负不了责任,我们赤手空拳能作什么?”
穆歌冷冷地说:“没想到这当口你倒讲起明哲保身来了!”
孟先生只急着请大家想主意,自己拿不出办法,曹先生根据他研究彝人民族性得出结论,认为制止械斗的成功率极低,倒是谷剑云鬼点子多,他拉出胡大夫咬了半天耳朵,胡大夫回到屋里从笔记本上撕下一张纸,匆匆写了几个字。把它交给邵美华,又跟她咬了一阵耳朵,邵美华手拉着曲木跑出门去。胡大夫见大家用疑问的目光瞧着他,便说:“谷心理学家献了一计,能否奏效,尚没把握,所以暂不向大家宣布,咱们还是研究咱们的对策吧。”
院门口由管家带枪亲自把守。这管家自受到曲木呛白后对她格外恭敬、好感,本想上去问候,一看是两个女人往房后去。便赶紧避过脸去。
转出院门来到小娃子和厨师住的房前,邵美华小声说:“小妹,咱们是中央派来的人,不能允许打冤家,不论谁是谁非,打起来死的都是彝人!”
曲木说:“可那女人凶得很,我们没办法制止。”
邵美华说:“办法还有一个,就是要你承担点责任。”
曲木说:“我跟你们当革命人,你怎么说,我怎么干。”
邵美华如此这般把胡大夫设想的计策讲了一下。曲木听了很为难地说:“这么大事,交给他可以吗?我还怕他不认得道儿……”
邵美华说:“在红毛角谷他不是去过礼州买过电池吗?我看交代清楚,他能办成。他要为国家立下一功,你也光荣。”
曲木说:“可是万一被黑夫人抓到,我家就跟她结成了冤家。她本来就瞧不起我们白彝。”
邵美华说:“你这是为国家工作,不是个人行动,出了事政府会为你作主。罗洪英豪也是政府干部。他不会跟那女人一样见识。”
曲木还有点犹豫。邵
美华又说:“你古哥哥为了彝族解放,性命都可能丢掉了。你古哥哥现在下落不明,万一他落在对方支头手里,跟这边一打冤家,也再没有出来的希望了!”
曲木说:“我不是不懂这些道理,是怕他办不好!我去对他说嘛!”
邵美华装作解手在屋后等着,曲木进了新娃和厨师住的小院。
过了约十分钟,曲木才从院中出来。邵美华已急得浑身是汗,曲木却沉稳地说:“好了,你随我来!”
彝人管家刚打了阵瞌睡。一阵马蹄声奔他而来,吓得他慌忙爬起,险些被惊了的马撞倒,那马越过院门直朝寨外飞奔而去。随后曲木的小娃子嘴啃着一块砣砣肉,着急地跑过来问:“你看到我家的马跑到哪边去了?”
管家随罗洪英豪去接过慰问团,认识这个小娃子,便没好气地说:“你光会吃,连个马儿也拴不牢。差一点踩死我!早跑出寨子去了,追不回主人剥掉你的皮,我才高兴!”
小娃子追了几步,又回来把砣砣肉扔给管家说:“我来不及吃了,便宜你吧!”这才没命地跑向寨外追他的马去了。
老管家一口肉咬进嘴里还没咽下,两个女人从房后回来了。曲木冲着他问:“刚才是不是我的马跑出去了?”
那彝人嚼着肉含含胡胡地说:“好像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