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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快到家的时候商怡璠想,回家又要挨骂了!我该怎么说呢?就说考完试我们对答案了。不行啊,对答案要不了这么晚!不行,就说去叫张依然了,不行,要是叫了张依然,这会儿张依然也该跟我在一起啊!那就说去吃烤肉了,吃完张依然回家取东西,我等了会儿,没等着,看天晚了就回来了,嗯,就这么说。刚才没觉得,现在突然肚子好饿啊,他们俩肯定已经在等我了,回家忍着就不吃了,哎,饿就饿会儿,又不会死人,还好今晚张依然真的会带烤肉。

“喂,这么晚才来,我们在外面都要冻死了!”一看到商怡璠进院子张依然就喊。

“我都没吃饭呢!你带烤肉了没?”商怡璠问。

“在这里。”张依然拍拍肩上她家老大的大包。

“怎么到现在都没吃饭?都这么晚了。”黎立问。

“哎,撒了个谎,说是张依然叫去吃烤肉了,没敢在家吃,就急忙跑出来了。”商怡璠还是没有直接说出没吃饭的原因。她在心里问自己,为什么有黎立在,我总是不愿提到**,到底是怕黎立心里不舒服?还是怕黎立会渐渐疏远自己?是舍不得黎立吗?还是舍不得他们之间那种不沟就通的感觉?不知道,不知道。我是不是太自私了?我明明知道张依然一直是喜欢黎立的,如果黎立疏远我,他就会和张依然好,那不是挺好,张依然可是我最好的朋友啊!难道我内心深处是想把黎立留给自己?可我明明喜欢的是**啊!他就像是我的太阳!应该跟他说清楚吗?想到这儿,商怡璠不禁“哎”出了声。

“怎么了?饿成这样了!”走在捏着手电的黎立旁边的张依然回头问道。

“是啊,前心贴后背了,你带的烤肉多吗?”

“放心吧,够你吃的。你今天考完试没有直接回家吗?”张依然问。

“嗯。”

“干吗去了?”

“没干吗。”

“哦,我知道了,是不是又去体育场了。哼、哼!”张依然坏坏地哼着。

“没,这么黑灯瞎火的我哪儿敢去体育场啊!”

“喂,今天你有些不对哦,平时有事不都给我们倒得干干净净的,今天怎么像挤牙膏,不,挤都挤不出来。”

“哦,就是打乒乓球嘛。”商怡璠说。

“天已经黑了这么久,在哪儿打的?和谁?”张依然问。

“哎,留点儿悬念嘛!”商怡璠掏出钥匙说,“给钥匙,快开门。”黎立接过钥匙,开了门,到茶几前放下啤酒,和一大袋零食,径直去开窗户。张依然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从大包里掏出烤肉放在茶几上,又掏出一个装睡衣的塑料袋,打开一个塑料袋又是一个塑料袋,再解开疙瘩拿出睡衣,拎起来看看,才放心地对商怡璠说:“没沾到油,这是老大今天给我的。”说完随手扔到床上。黎立吃力地拔着锈迹斑斑的插销,张依然从黎立身边挤过去走到暖气跟前,去暖手。商怡璠把纸袋子扔在沙发上,坐在张依然刚坐的位置上,打开了烤肉的袋子,又打开一层将烤肉包得严严实实的铝箔纸,低头,用右手轻轻向上扇着早就凉了的烤肉,闭着眼睛享受地吸着,嘴里说着“真香啊!”说完拿起一串就吃。打开窗户过来坐在商怡璠一旁的黎立看着商怡璠说:“凉了吧!想办法热热再吃!”

“没事,先吃两串再说。”商怡璠像是有人要从她的手里抢过烤肉一样,加快了嚼的速度。

“过年的时候咱们用的那个酒精炉还在吗?”黎立突然想起酒精炉问商怡璠。

“在,在对面厨房里,酒精也有。”商怡璠边嚼边说。

黎立起身绕过茶几一头不忘嘱咐道,“我去拿,先别吃了。”

商怡璠看黎立拿了钥匙出去,她注意到从见面到现在,黎立一直闷着。看他不开心,原来自己还是心疼的。哎,我真的不想!我不能再自私了!我要是今晚直接宣布我喜欢**,他会释怀吗?会不会更影响他的情绪?哎,换了是我,我不是勇于接受残酷事实的人,如果我是他,我宁可永远不要听到。他呢?他是我这样的人吗?现在才发现,从小玩到大的他,异性,原来是雾中花!可是对同性,一眼就会看出她是什么样的人!怎么办?这种事又不能直接去问他,问了之后他会对我实话实说吗?张依然喜欢他,又不好去问,就算我问了,她也不会了解他的感受!我到底该怎么办呢?现在没几个月就要高考了!哎,决定了——高考一结束马上对他说“我很喜欢**,”张依然的一句,“遥控器呢?”打断了商怡璠的思绪。商怡璠吃肉的嘴没有停,从沙发上抬起屁股,向后看了一眼说:“我这儿没有。”张依然弯腰拽开床上她的睡衣,下面没有遥控器,又拽开大嫂的一件粉红色羊毛衫,遥控器冲了出来。

“我们就看这个吧,今晚是咱三个人的联欢会,这个热闹。”张依然停在了几年前的春节联欢晚会上说。

黎立两手端着酒精炉,左胳膊下夹着酒精,进来顺势一脚关上了后面的门。张依然接过他胳膊下的酒精放在茶几旁,黎立把酒精炉放在了茶几上,转身打开抽屉取火柴。

“咱们把饭桌打开搬到电视机跟前坐着舒服点,茶几太低,坐着累,也没有联欢的味道。”商怡璠建议道。

“我来搬。”黎立移开旁边一摞原木色的靠背椅子,搬来靠着有门那堵墙的折叠饭桌,打开,放在电视机的前面。

电视机放在组合式家具电视框里,下面是抽屉,左边是带玻璃镜子的衣柜,衣柜前面是挨窗户放的床,衣柜和床之间的空档宽不超过一米,放把椅子,就没法再走人。饭桌完全打开是圆形的,因为只有三个人,饭桌四边没有打开,成了方桌。黎立将方桌放在离电视屏幕不到三寸的地方,张依然搬来三把椅子刚好放在剩余三边。顺势坐在电视机左边的一张椅子上,刚好堵住了去窗户的通道。商怡璠见桌椅都摆好,端着烤肉坐在电视机右边的椅子上,黎立移过酒精炉,倒上酒精,拿起火柴点燃了酒精。商怡璠看着蓝色的火焰,感觉像是舞动的精灵,猛地想起今天**称自己为小精灵!不禁扑哧笑出了声。

“喂,一个人乐什么呢?说出来啊!”张依然伸长脖子头快碰到商怡璠的头。

“你们看这跳动的火焰像什么?”商怡璠卖着官子问。

“嗯,像青春的旋律。”张依然抢先说,“不错吧,这是我今天刚从书上看的。”

“像生命燃烧的过程。”重新整顿烤肉铝箔纸的黎立抬起头,一脸认真,像是经过深思熟虑。

“我觉得像舞动的精灵。”商怡璠空着的左手撩一把短发,顿一下问,“如果一个人把另一个人叫成小精灵,是什么意思?”

“是小精灵还是蓝精灵?”张依然问。

“小精灵。”商怡璠停止嚼肉。

“小精灵和蓝精灵差不多吧,可能都是善良,可爱的意思吧!可爱的蓝精灵,可爱的蓝精灵,他们活泼又聪明,他们调皮又灵敏,他们自由自在生活在那绿色的大森林,他们善良勇敢相互多关心。可爱的蓝精灵……”张依然一时兴起摇晃着身体唱了起来,商怡璠也跟着边吃边唱,黎立看着她们只是笑。

“哦,不对,我以前看过一首诗,好像是俄国人写的,对,特别有名,哎呀,在嘴边就是说不出来,讲解说是诗人写给一个姑娘的,当时那个诗人好像是20岁,比那个姑娘大一岁,嗯,那个姑娘就应该是19岁,可惜的是,那个姑娘当时已经结婚了,她丈夫是个50多岁的老头,是个将军。那个诗人对姑娘一直念念不忘,在第二次偶遇后写的那首诗,诗里他叫那个姑娘精灵。”

“你能找到那首诗吗?我想看看,听起来不错。”商怡璠拼命抑制住内心的激动。

“好像是在《读者文摘》上看的,好久了,肯定找不到了。”张依然从塑料袋里掏着黎立拿来的零食。

“哎,我很想看啊!”

“我以前也看过这首诗,当时也没在意,我回家给你找找。”黎立正在将铝箔重新包好。

“别都包上,先给我两串。”

“等等,马上就好,你听‘嘶,嘶’的声音。”黎立歪头听着,商怡璠和张依然也凑过头去听。

“是有一点儿。”张依然说。

“我怎么听不见啊,是不是饿的,把耳朵饿坏了。”商怡璠伸手,要打开铝箔的一头,刚一接触就‘啊’的一声缩回了手,将接触的指头放到了嘴里。

“没事吧,我来。”黎立在一角掀开了一个缺口,拽出了一串,递给商怡璠。

“热的更好吃,现在可以吃了。咱们的联欢会现在开始吧!”黎立认真地看着商怡璠。

“黎立,开酒啊,不然都没下酒菜了。”张依然笑着催促道。

“小气鬼,还多着呢!我都没吃几串。”商怡璠接着对黎立说,“来,上酒,啊,大口吃肉,大碗喝酒,感觉像电视上的游侠,爽啊!”商怡璠陶醉地摇摇头。

“哈哈,今晚我们来个通宵,怎么样?”张依然建议道。

“好,同意!”商怡璠大喊。

“我也同意!”黎立说时似乎也来了精神。

“开酒,开酒,开酒……”商怡璠左右摇晃着身体,两个拳头轻砸着桌子,嘴里不停地喊着。

“哈哈……”张依然也学着商怡璠的样子敲起了方桌,两人相和着。

“哈哈,就好,就好,两个酒鬼。”黎立被她们滑稽的表情逗得大笑起来。

‘嘭’酒盖儿掉地了,黎立学着她们的样子也轻砸着饭桌,“杯子,杯子……”商怡璠转身到柜子里去拿杯子,柜子里的杯子虽然是干净的,可好久没用了,商怡璠拿来放在桌上,转身要去取开水壶,一想,壶里也没开水,就坐在椅子上说,“只能用啤酒涮涮将就了。”

“不如,我们直接用瓶喝算了。”张依然说。

“好。”黎立说着‘嘭,嘭’两瓶又开了。

“早不说,我还得去放。”商怡璠装作发牢骚转身去放杯子。

“快,我们先来干一个。”张依然说。

“等等。”商怡璠回到座位上举起酒瓶说,“来,干!”

“不行我们先得说句话,像电视上一样。”张依然说。

“嗯,为什么呢。”商怡璠思索着。

“为今晚吧!”黎立平静地说。

“好,就为今晚。”张依然和商怡璠异口同声道。

“真爽!”商怡璠摇着头说,“今天真高兴。”

“还有四个月就高考了,真希望明天睡醒就是7月10号。”黎立略微伤感地说。

“高考完你们想干什么?”张依然问。

“我想去一个谁都不认识我的地方去流浪,像三毛一样。”商怡璠说,“随便穿条布裙,戴个凉帽,上面再别一把香菜,哈哈……”

“能带上我吗?”黎立像是在征求商怡璠的同意。

“当然是我们三个一起了。”张依然兴奋得像是已经准备好行囊明早就要出发。

“是啊,离家人远远的,他们想管也够不着,哈哈。”商怡璠说。

“现在我们设想,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我们在公园,突然出现一伙混混,他们要对我们发起进攻,这个时候我们该怎么办?”张依然手脚并用生动形象的描述把他们带进了围攻的一伙人中央,商怡璠左手刚拿起的肉串没有送到嘴边,停在眼前,右手握住酒瓶端起猛灌了两口,重重放下酒瓶,急急吸了两口气想要使自己能够镇定下来,这时黎立说:“你们两个赶紧跑,我来对付。”

“不行,我们要帮你打。”商怡璠说时捏紧了拳头。

“不行,你们在,我打的时候放不开。”黎立话一停商怡璠就接口说:“我们可以找木棒在后面打他们的头。”

“不行,我来挡着,你们先找机会跑掉,我再耍耍他们也就溜了。”黎立放轻松说,“你们俩安全了,我会跑来和你们会合。要是你们不跑被抓住,我们三个就都完了。”

“哈哈,你们两个笑死我了,看把你们紧张的,我只是借题发挥一下,怎么就会蹦出一伙混混呢!”

“哈哈,你说你发挥成什么不好,害我们在这儿瞎紧张。”商怡璠连着吃了两口肉说,“不过我真的特别羡慕三毛流浪的生活,那种与世隔绝,远离尘寰的地方真叫人向往啊!我要是能像三毛一样活得那么真切,那么随性,那么洒脱不羁,该有多好!”

“是啊,我看完心里有一种莫名的嫉妒,像你说的她能活得那么洒脱不羁,那需要勇气,我不知道我有没有那样的勇气。”张依然迟疑一下说“不过我还是觉得真实的生活可能没有那么浪漫。”

“嗯,像三毛和羊的战争,和姑卡的友情,好些事,我肯定会生气,会发火,我是做不到三毛那么大度,不过我还是相信三毛能做到。”商怡璠说,“我每天晚上在自己房间看书的时候,看到可笑的地方都捂着嘴,不过还是会憋不住笑出声来,幸亏那个点我爸妈已经睡了。”

“咚咚,璠儿,咚咚,璠儿。”听到老妈敲门声的商怡璠瞪大眼睛悄声说,“糟了,是我妈,她怎么来了?她该没听着吧!怎么办?快,快,黎立得藏起来,我妈看着就惨了。”说完商怡璠用手捂着半张着的嘴,眼睛睁得圆溜溜,满房间滴溜溜地转着看遍了每一个角落。黎立抬起右手指一指张依然旁边的衣柜,商怡璠摇摇头,放下捂嘴的右手,手心向外左右摇着,头也跟着左右摇着靠近黎立耳边悄悄地说:“不行,里面太小了。”突然商怡璠眼睛一亮,用食指指着组合式家具侧面落地式窗帘的后面,悄悄地几乎在用嘴形说着‘窗帘后面,窗帘后面’说时两眼睁得更圆了。黎立向后看了一眼,点点头,因为张依然的椅子挡着,黎立抬高腿跨过床角,蹑手蹑脚钻了进去。商怡璠悄声对张依然说,“你一直坐这儿,把路挡好啊!”张依然一屁股坐下点点头,商怡璠踮脚看看,心想不注意的话,老妈是看不出来的,这才放心地出了口气。张依然也回头看看窗帘,松了口气。“咚咚,璠儿。”商怡璠刚要答应,低头一看酒,眼睛又睁得滚圆,没有出声,看着张依然用右手食指,指指酒,张依然瞬间拿起两瓶酒,抱在胸前急得到处看,胳膊碰到柜子,急忙把右手的一瓶夹在胳膊下,打开柜门,将三瓶酒放了进去。“咚咚,璠儿。”这时商怡璠才装作没事地答应着移开椅子去开门,到了门口,又看到塑料袋里四瓶还没打开的啤酒,赶紧拎起走着太空步塞给张依然,张依然轻车熟路地又打开衣柜,轻轻放到了柜子里。商怡璠对张依然闪电式地竖了下大拇指,然后跑去开门。

“怎么这么长时间不来开门?”沈雪梅手里拎着一个布袋子,走了进来。张依然马上站起来微笑着叫了声“姨。”

“依然,真乖,快坐下。”沈雪梅说着把袋子放在茶几上,推开沙发上商怡璠的书包坐下,掏出一个粉色的塑料饭盒,一个纸盒和一个塑料袋,塑料袋里有两个西红柿和两根黄瓜。

“刚才电视声音太大,没听见你敲门啊。”商怡璠像个乖乖女一样站在老妈的对面撒着娇说,“真是的,你怎么这么晚还跑来?人家三叔他们才刚来!”

商怡璠感觉自己今天特别做作,自己从小任性没错,但就是不会撒娇,原来撒娇也不是太难。

“我和你爸怕你们两个小孩子不知道锁门,现在坏人多得很,你们两个女孩子,真不放心啊。”沈雪梅打开饭盒说,“这些带鱼是给你留的,你们吃点儿,你今晚回家急急忙忙一口饭也没吃,喊都喊不住就跑了,以前吃完烤肉,不是在家多少能吃点儿饭的嘛,我和你爸怕你晚上会饿,知道依然也在,这儿还有两个鸡腿,西红柿和黄瓜,你们写作业瞌睡了吃吃提提神。”

“哎呀,我们都多大了,睡觉还会不锁门?这么多吃的,还能饿着我们!再说叫我哥来就行了,这大半夜的你还自己跑来。”商怡璠仍然站着说,“你看张依然带了这么多烤肉来。”

“现在坏人太多了,你们两个女孩子在这儿我们怎么能不担心。这不,你哥借照相机去了,没在。”

“姨,你来尝两串,挺好吃的。”张依然甜甜地微笑着乖巧地像个大家闺秀。

“我在家吃过了,你们吃吧。”商怡璠妈妈看看桌子“怎么这么多零食,你们两个今晚在开联欢会吗?”

“哎呀,妈,就是放松一下嘛,你快回去吧。”

“嗯,你们两个,怎么还放了三把椅子?”

糟了!糟了!怎么忘了椅子!商怡璠刚刚放松的心快要从嘴里跳出来了。

“呵呵,我和张依然猜包吃,就是石头剪子布,我们两个谁输了,谁就站在中间那把椅子上讲笑话。”

疯啦,疯啦,怎么没搬走椅子!千万可不要去看窗帘后面啊!商怡璠心里在打鼓,张依然,打死你也不能让我妈过去啊!

“呵呵,真是小孩子,你们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没几个月就要高考了!这考上一个人在外,可怎么叫人放心!”

“哎呀,妈,我们都已经成年了。我知道就要高考了,老师也在天天说,你快回去吧!都这么晚了。”

“好吧,看看电视早点儿睡啊!明天早点回来,大家去公园玩一玩,照照相。”沈雪梅转头看着张依然说,“明天你也一起来,她三叔都是自家人。”

“好的,我去。”张依然再次站起来点头答应。

“知道了,快走吧!”商怡璠过去勾着沈雪梅的胳膊,拉沈雪梅起身,轻轻向门口推着。

“这孩子,今晚老赶我走。”到门口回头说,“晚上可不要出来,你们现在想去厕所吗?我陪你们去,晚上就洒在盆子里,你们都是姑娘家,可不敢出房间啊,坏人多得很。”

“哎呀,我们刚刚上过,你走了我们锁上门再不出去,快走吧!”

“姨,路上小心啊!”

“妈,你的车子呢?”商怡璠看门口没有自行车。

“我放楼口了。”

“快回去吧,今天那么冷。慢慢骑车子啊!”

“嗯,把门锁好!我走了,不要再出房间,快进去把门锁好。”

“嗯,知道了。你快回去吧!”商怡璠看老妈出了楼口,关上了门。

“哦,惊险啊,我在里面连气都不敢大出。”黎立摸一把额头“看,都有汗,大汗淋漓啊!”

“哈哈,我总算知道啥叫做贼心虚了。”商怡璠轻摇着头拍着胸膛说,“吓死我了,看来人是不能做贼的,就算没被发现,自己也会吓个半死,实在是受虐啊!”

“是啊,无意间问了句椅子,差点儿把我们俩吓晕。”张依然挪挪椅子打开衣柜,取酒

“不只你们俩啊,我在里面感觉像是已经被揪住了耳朵。”黎立拿起张依然递出的酒瓶灌了一口说,“赶紧压压已经跳到嗓子眼儿的心,一不小心就会跳出来。”

“哈哈,来我们举起酒瓶,庆祝我们逃过一劫!”商怡璠举着酒瓶站了起来。

每人大灌两口坐下,黎立看了下表说:“这么快,已经快十点了。姨不会再杀回来了吧!”

“你想的话我叫啊。”商怡璠笑着推一把黎立。

“快饶了我,长这么大,第一次藏在窗帘后面,当时感觉自己好像真的,做了坏事。”黎立舒口气说,“姨问怎么是三把椅子的时候,真希望有个地缝能让我钻进去。”

“没看出你胆子那么小啊。”张依然向商怡璠眨一下眼睛寻求认同地说,“刚才还说要是有坏人,叫我们先跑,你来对付啦!哦,商怡璠。”

“不是。”黎立有些急了说,“我是怕,要是阿姨发现我藏在窗帘后面,会对商怡璠误解。”又补充说,“以后就不相信咱了。”

“是啊,我家人很封建,你们知道的,假期晚上出去都必须在九点之前回家,还是夏天,冬天晚上要出去就更别提了。”商怡璠深深地叹了口气说,“这次要是发现窗帘后面有男生,我以后就别活了。”

“这方面我们家好一些,黎立去我家我爸妈都不说啥。”张依然说。

“以前我哥和我嫂子没结婚的时候,我妈也是总叫我哥把我嫂子带家里来吃饭。哎,现在又赶上高考,对我就是另一种态度,而且我哥也老管我,烦死了。等以后我要是考出去,就考得远远的,他们想管也够不着。”

“我家人这方面不管我,可能是因为我是男生吧。不过我觉得女生管严点儿没错啊。”

“什么话嘛!重男轻女!”商怡璠撕开了一袋甘草杏,给黎立和张依然分别丢了一小袋。

“不是重男轻女,这个社会对女生的安全威胁要比男生的大,女生在外本来就更危险,是没办法的。”黎立撕开甘草杏塑料袋把黄黄的杏肉挤到嘴里,嚼了一下,酸得皱起了脸,于是赶忙拿起一袋鱼干撕开,撕了一块放进嘴里。

“哈哈,你那么怕酸,还买这么多的甘草杏。”张依然看着黎立大笑。

“主要是给你们买的,我吃酸的不行。”黎立低头看表,“快十一点了,时间过得太快,我看我还是回去吧。”

“你不是叫王岩去你家说了吗?”商怡璠问。

“家里是同意我今晚不回家,我是怕,我在这儿要是让邻居知道了,告诉你哥或你嫂子,你不就麻烦大了?”黎立无奈地说着。

“邻居怎么会知道呢?他们又不来检查。”商怡璠说。

“要是我们在走廊说话人家听见了,不用检查也知道,而且你不是说隔壁邻居因为我们上次录音机音量太大给你嫂子告过状嘛!我还是回去保险点儿。”

“那你现在回家,给家里怎么解释啊?”张依然问。

“没关系,嗯,就说在王岩家睡不惯,就回来了。”

“好吧,你带来的酒都没喝完。”商怡璠看着张依然说,“那么多酒我们两个能解决完吗?”

“不行。”张依然眯着眼睛摇摇头,又瞬间睁大眼睛说,“不然我们来拼酒,酒喝干再走。”

“那我要是喝醉了跑商怡璠家去了可怎么办呢?”

“哈哈,那就可以证明你不在这了。”商怡璠笑着趴在了饭桌上。

“嘘,小声,不然明天邻居又会告咱们了。”

“哎,不开玩笑了,我还是走吧,要是邻居发现就不好了。”

“看我们两个都要哭了,呜呜……哈哈。”商怡璠摇着头两只手远离眼睛在抹眼泪,黎立喝完瓶里的最后一口酒,推开椅子站了起来,学着电影《醉拳》里成龙的样子。

“很晚了,路上小心点。”张依然看黎立已到门口说,“路上要是碰上真的酒鬼,要躲开啊!”

“那刚好我们可以一较高下,我正愁有劲儿没处使呢!”黎立看商怡璠和张依然脸上都露出紧张的神情急忙补充说,“开玩笑的,放心吧!”要开门的他手握在锁上又转身微笑着说,“打开门我出去,你们别说话,小心隔墙有耳啊!”

“张依然,我感觉我们怎么像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啊!我们在做贼吗?什么时候才能自由啊?”跟过来的商怡璠嘟着嘴对旁边的张依然说。

“嘘,面包会有的,自由也会有的。”张依然把食指放在嘴唇上悄悄地说着。看黎立走到楼口,两人进屋坐回各自的座位。

黎立出了楼口,雪又在下。他抬头看看天空,没有月亮,只有满天的星星。走下台阶刺骨的寒风呼呼地向他袭来,他本能地把手抱在胸前,并用手攥着两侧的棉袄,想让它裹得更紧些。院子里白茫茫的一片,他有些不忍去踩,回家,得回家啊,脚下的白雪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马路上空荡荡的,陪伴他的只有瑟瑟的寒风,他加快步伐,想尽快回到自己的房间,突然左脚一滑,右脚在抬起的瞬间,猛地向后面倒过去,他努力想控制,可脚下太滑,他的胳膊在空中一晃,屁股摔在地上,接着身体跟着倒了下去,头向后一甩,整个人躺在了地上。

“我靠。”黎立嘴里骂着,忙翻身,他右胳膊撑着地,蜷起双腿,从雪地上爬起来,边走边拍打着身上的雪,他突然感觉到从未有过的难过,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心情骗不了自己,在没人的时候更无法隐藏。“该死的雪”黎立咒骂的同时湿润了眼睛。他停止迈步,仰头张大嘴,闭起眼睛,举起刚拍打过雪的冰冷的手背蹭了一把鼻子,心里大声喊着:“为什么——为什么?”泪水不自觉地涌了出来,迷住了他的眼睛。他在心里追问“为什么她要悄然离去?从小到大我们都那么好,为什么他一出现,她的眼里就只有他呢?难道我就是这随风飘洒的白雪,在晴好的天,在太阳照耀的时候,就该融化?就不存在了?哼!哼!那么他是太阳?我不愿意!我不甘心!我要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我能怎么……”

**宿舍里,已经上床一个多小时的**,眼睛还在瞅着上铺绿色大约两厘米的窄铁皮构成的几何图案,想到商怡璠清澈的眼神,泛红的脸庞,掩饰不住的小小慌张,不禁又笑出了声。

“靠,江苏娃,你半夜弹什么琵琶?”坐在窗户边一张两人课桌旁,正在做物理卷子的王国庆回过头眯起厚厚眼镜片后的眼睛看一眼**的床。

他又黑又胖的脸上嵌着一个塌塌的鼻子,假如他平躺着,右眼睛不小心流出一滴泪,马上就能去左眼睛处报到。眯起小眼睛的时候眉毛间深深的两道纹,睁大眼睛时原本就不宽的额头,毫不示弱地就会出现断断续续三条纹。厚厚的嘴巴和脸盘倒是比较配套。虽然是十八九岁的学生,看起来足足有二十八九,他可能是造物主黄昏时急着吃晚饭没开灯随手赶出来的。

被迫拉回现实的**并不知道他所说的弹琵琶是什么意思,也懒得了解,没好气地说,“我高兴。”

“老子做卷子正瞌睡,你说出来也好给我提提神,一个人偷着乐什么劲!”

“听你嘻嘻这么长时间,吵得我都睡不成觉,有什么好事,也该说出来与我们同乐。”石向阳故弄玄虚地说,“就算你不说,我也能猜出一点!”跟**头对头的石向阳翻身趴在床上揭开了隔着两个人的布帘子看过去。

“无聊,看我干什么?”**一把拽下帘子。

“哥们,不用生气吧,没事聊聊吗?”王国庆折起卷子,挪开方凳,站起摇摇脖子,伸伸懒腰,到门口去关灯,关了灯摸黑上床的时候“咣当”半脸盆水踩翻浇湿了半条裤腿。“奶奶的,是谁的水没倒?我的裤子,老子可只有一条毛裤!外面鹅毛大雪的,明天叫老子怎么办?”王国庆跳了两步到床边解开皮带将衬裤毛裤外裤一并往下脱,脱至膝盖处,再也脱下不去了,一屁股坐在床边。“靠,鞋里都是水。”嘴里骂着跷起腿去解白色旅游鞋的鞋带。

**大笑起来。

“是我的水没倒。”石向阳忍着笑承认道。

“又是你的,你这是第几次了?下来给我拽裤子,脚一湿,脱不下来了。”石向阳钻出被窝,猫着腰坐在床边光着脚在地上摸索拖鞋,穿上一只,另一只只能弯腰伸手到床下去够。穿上两只跑过去,缩着腰两胳膊抱在胸前,哆嗦着蹲下来,一只手拽着裤角,一手捂着鼻子。

“也不洗洗脚,能熏死人。”

“你不是还活得好好的,我不过是开开玩笑,你还真来拽。”王国庆哈哈大笑着“去吧,冻感冒我可没钱给你买药。”只穿一条内裤的石向阳三两步奔到床上,嘴里叫唤着“冻死了,冻死了。”王国庆拿着脱下的裤子拧着裤腿上的水,**不禁又笑出了声。

“老子都这样了,你还偷着乐,太不仗义了。”

“都怪你自己不长眼睛!实际也没什么啦,这个班的女生商怡璠长得很好看,还特别爱笑。”**说完感觉自己无缘无故地紧张。

“原来你小子在思春啊!”王国庆转过身脸朝着**“才来几天就盯上我们班漂亮女生了。她是漂亮,不过,我可没看出她爱笑,她对你爱笑吗?”

“当然,她笑的时候更漂亮。”

“小子,你艳福不浅啊,没来几天就发现了这个重大的秘密,我跟她一个班快三年了都没见她在我面前笑过,下次她笑时一定叫上哥们。”

“你也喜欢她?”

“他早有媳妇了。”石向阳突然**一句。

“是谁?”

“四班的李招弟。”石向阳说。

“叫什么?招弟?”

“没错。”石向阳说。

“是招弟弟啊!还有人叫这名字!这也太俗,太土了吧!”**大笑着。

“很好笑吗?也没招来弟弟,后面又招了个妹子。”王国庆也忍不住大笑“她们家生了四个姑娘,没儿子,就给第三个,就是我媳妇起名叫招弟,农村嘛,你们城里娃理解不了。”

“看来她没完成使命啊!”**玩世不恭地说,“她还得继续使命啦?”

“开什么玩笑,她妈都老了,接力棒也该交我们了。”

“饱汉子不知道饿汉子饥。”石向阳缩回脖子小声嘀咕着。

“别泄气啦,就算你是一坨屎也会有遇到屎壳郎的那天。”**嘲讽说。

“饿汉子,我饭盆里还有馒头,饿了拿两个去吃。”王国庆顿了一下说,“不过,我可以给你指条明路,四班的贾杰你可以去试试。”

“那女娃长得是好看,容易叫人想起潘**,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小子,要求怪高的,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你就是一坨屎,还嫌人家屎壳郎臭!”王国庆说完没人接话,自己也觉得说得有些过,接着又说,“我看你和董丽关系不一般。”

“人家根本看不上我。”

“江苏的,你睡着了?”

“没,你们聊。”

“说说你,商怡璠是你喜欢的类型吗?”

“是啦,当然是。”

“商怡璠,她可牛着呢!她对男生总是爱答不理的,不过,黎立除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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