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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 党是孺子,我是牛

于**有两句常说的话,一句是:“我对党有感情,我对农民有感情。”另一句是:“党是孺子,我是牛。”第一句常被人引作,第二句大家不怎么提起,虽然这话源于鲁迅先生的“横眉冷对千夫指,伏首甘为孺子牛”,我以为可能大家还没有理解这话的意思。

我以为,这第二句,更有于**自己的特色,更能表达他的心意。我理解这话是说:党是人民忠诚的儿子,而我是党听话的牛。像牛一样辛勤地为人民而耕耘,就是于**一生的写照。

从接受西方的科学文化,到成为一个人道主义者,对于**来说是顺理成章的。父亲鉴于哥哥们信仰****而在日本受到迫害的现实,让自己的小儿子当个老实本份、养家糊口的医生。而受母亲儒文化滋养的他,心地善良仁厚,这正是为医救人最基本的品质,西方人道主义的思想也是与此相通的。而在中国民族危亡、人民争取民主自由的历史的进程中,他又接受了*****真理,甚至走进了人民的武装队伍。这正如,到日本学医的鲁迅,最终成为无产阶级的文化旗手。也如许多追求真理的青年知识分子,在祖国是走向光明还是走向黑暗的历史决择中,放弃了***,而选择了***。

当然,对他进行主义启蒙的是他在日本求学时加入***的长兄于清伦。哥哥1927年入党时,他只有5岁。而在他成长过程中,哥哥一直是他崇拜的对象,他的一封信、几句话,都对他产生很大的影响。作为日本*****主义理论家河上肇的得意门生,于清伦不可能不对自己的弟弟给以思想上的影响。河上肇的另一个学生李达,曾是中国***的创始人之一。于**上的是日本的学校,民族的压迫和屈辱,他更有切身的感受。他曾去上海见到在那里搞党的地下工作的哥哥,兄弟之间的彻夜长谈,让他明白了中国的前途在于中国人民的奋起抗争。在抗战胜利而内战即将开始的彷徨时刻,又是哥哥让他走进人民的队伍,为创建新中国出力。这是他自愿加入***并成了其中一分子的前提。

在于**填写的“当代名医咨询表”的“你成长过程中难以忘怀的人和事”一栏中他写上了这样的话:“黄农大使领我走上革命路、参军当主治军医(1948),魏佑铸政委教育我应参加***(1948)。”

我们有理由认为,于**是在这一年提出入党申请的。可惜,我没有找到他思想政治进步的引路人,那位可敬的魏政委的任何材料。总之,在这位老革命的指引下,于**救治从前线下来的伤病员极尽全力,表现出对这些为了人民的利益舍生忘死的军人的真诚热爱。在哈医大创建和***成立中他都表现出高度的热情和奉献精神。特别是在1953年当政府下决心要解决人民的大患克山病时,他听命于党的一声号令,毫不迟疑地冲到了第一线。面对抢救无效而死的病人,他自责悔恨自己无能。他横下一条心,扎根农村,从基础工作做起,一定战胜这北满奇病。接着,他竟连续在克山病高发的严冬季节,到病区工作,甚至春节也不回家。这对一个要求进步的青年知识分子就足够了。

1956年3月15日,于**加入了中国***,成为了一位预备党员。这之后,因为他在工作中的突出表现,被评选为全国先进工作者,到北京参加了全国群英会,见到***和***总理。他当时在日记中写到:“在和***等党和国家***照相时,我流着眼泪,我庆幸自己成为参加了无产阶级的先锋队,并受到领袖的接见。我暗自下决心,要为****事业奋斗到底!”

而接着而来的1957年的反右斗争,让于**和许多真诚爱党爱国的知识分子好像落入了“陷阱”。本来这个对党充满感激之情的**员,没有什么意见向党表达,可在组织的一再号召下,他也做过表态式的发言,也对党组织提出了无关要害的意见。可正当发动起来的群众开始给党提意见时,****1956年6月8日发表了《工人说话了》的社论,而于**在这个时候“犯了错误”,后来的支部结论是:“在鸣放中,于**由于立场模糊,不能辨别是非,不能向*****主义的言论做斗争,反而有所共鸣。如认为****不如光明日报、文汇报办的好,认为****反击**的社论出早了,

认为整风怎么又整到民主党派的头上了,等等。”1958年6月13日,在哈医大医院内科党支部的会上,根据这个结论,取销了于**的预备党员资格。根据当时的党章规定,预备党员经过两年的预备期,没有严重问题应该如期转为中共正式党员。可是,很不幸,于**的预备党员被取销了。这几乎相当于宣布于**的政治生命中止了。这对一个立志要为自己信仰的主义奋斗的年青人无疑是个致命的打击!他将面临严峻的考验。

后来在回忆这段历史时,于**说:“在党组织决定取消我的预备党员资格,党委领导同志找我谈话时,我感到非常突然,思想毫无准备。在一个多小时的谈话中,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眼泪流个不停。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我才真正认识到:我过去只是组织上入了党,思想上并没有入党,从自己的现实状况来看,确实还不具备一个***员的条件,所以我向组织表示:一定要认真接受教训,彻底改造自己的世界观,争取重新入党。可是,一回到家就痛苦万分,我想失去了政治生命就等于失去了一切,我还能站起来吗?”

这时,正在基层巡诊的徐岸明老师接到于**的电话,说是“出事了”。她跑回家后,他告诉徐老师自己的预备党员资格被取消了,他特别难受的样子。回到家要做饭,因为分神了,结果把自已的手指切伤了。

手上缠着纱布的于**满脸的沮丧。见了徐老师,他哭了,他不是手痛而是心痛,自己的委屈、悲伤、失望只能对自己最亲爱的人表达……徐老师安慰他说:“没什么了不起的,你还年轻,咱们再努力吧!以后不是还可以重新入党吗?”

这是于**人生最艰难的时刻,他整夜的难以入眠,在屋子里来回踱步。

他在想,难道我追随***的路走错了吗?难道我真的和党离心离德了吗?没有,绝对没有!他没有后悔自己的选择,他也自信自己的忠诚。难道,是党错了吗?反右错了吗?他也在思考,后来的历史证明,在这场意在保护党和****的斗争中,他没有做错任何事,而是被“扩大化”误伤了。当时,他决心把打掉的牙吞下去,坚定不移的按着自己的路子走下去,因为他还有自己热爱的事业,还有千百万等待他救治的病人。

这时,他已经看到了窗外的一片曙光。突破黎明前的黑暗,太阳每天都是新的。

这之后,于**带着哈医大700多师生组成的医疗队来到了克山县北联公社北合大队,搞群众卫生运动,要从根本上清除克山病滋生的源头。他和师生们一起清扫街道,清除粪便;他脱下鞋子挽起裤角去和泥脱坯,帮助老乡修房子;他每天为房东家扫院子、挑水,甚至帮她装烟袋。

那正是三年灾害暴发的时期,他和贫穷的农民一起经历苦难。营养不良和超负符的劳动,使他病了。他瞒着病情,还是每天领着学生劳动,一有空就揣着听诊器,挨家挨户给老百姓看病。县委领导知道他的病情后,给他送来营养食品,学校也给他送来药品,他都悄悄地给了老乡。县里领导一再问他,还有什么困难,他笑着说:“听说,《***选集》第四卷出版了,农村还没有,能不能也给我们几本!”县里领导马上连夜让人送来,于**拿在手里,十分欣喜。这时,精神力量对他来说更重要。记得,这是他第二次获得新版的“毛选”了,第一次是在1949年春天,是一位老干部送的;这一次也是个春天,是县委送来的。在每一个夜晚的油灯下,他都会捧读这部书,这一辈他都没有动摇对这位伟人的崇敬。他的话,他真的很入心。

据1965年春天的《黑龙江日报》发表了通讯《我们的“教授”》中报道:“从1959年冬到1961年冬,于**生活在北合村,但走遍了全县。克山,留下了他前进的脚步,也给了他难忘的启示。农村,革命的大熔炉。炭,越烧越旺;钢,越炼越纯。在前进的大道上,1962年7月,于**同志光荣地参加了中国***。”

当然这是在于**自己提出“恢复党籍申请报告”之后的事,我们找到了他1962年1月25日写的这份报告,赤诚之心,仍让我们感动:

“1958年6月13日,内科支部大会决议,延长我的预备期一年;1959年1月总支通知我取消我的预备期。到现在已经三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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